秦衍只掃了一眼便打心底發顫,握着方向盤的手漸漸被汗液濡溼。
他心有不忍,卻不敢違背男人的命令,狠了狠心開始加速
葉黎笙本來眼見車子停下,面上鬆了口氣,一邊快步往前走,心中一邊計較着要如何跟陸承屹開口。
視線中的車子驟然加速而來,她瞳孔緊縮,下意識的生理反應想要躲開。
然而,她剛一想動作,眼前便浮現出了孫嘉遇孱弱的身影,面無血色的臉龐,以及那咳血時痛苦難捱的模樣。
不行不可以退縮她還要救弟弟
她必須放手一搏
葉黎笙看着視線中的車子越來越近,刻意上前邁了一步,隨即張開雙臂,像是要迫不及待的迎上去
皎潔的細雪與女人身上潔白無瑕的羽絨服融爲一體,她的腳下似是生了根,矗立在茫茫風雪裏,飛舞的墨發,勾起的脣角,是這片銀白裏最耀眼的絕色。
陸承屹見她不退反進,身上凜冽的寒意更甚了。
男人好看的薄脣漾開一絲笑意,嘴角的弧度是一如既往的諷刺,淡漠,薄涼。
葉黎笙對於他脣角弧度所蘊含的意味早已明瞭在心
她想,即使天寒地凍,手腳冰涼發麻,也遠不及他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帶來那噬心碎骨般的透徹心扉
雪花紛紛揚揚的灑落,男人的五官卻越發清晰深刻。
葉黎笙緩緩闔上眼眸,任由風雪肆虐在臉上,在風雪中凍得發白的脣瓣卻掀起更大的弧度。
有那麼一瞬,她甚至自虐般壞心的想着,如果就這麼死了也挺好。
如果陸承屹看着她死在他眼前,不知會做什麼反應
大概,會嫌棄她髒了他的車吧
葉黎笙自嘲的笑出了聲,迎着冷風的心底像是破了一個大洞,什麼冰碴子雪花寒風都在呼呼的往裏灌。
秦衍被她無畏的笑晃了眼,心頭一緊,眼看女人驚豔絕倫的五官逐漸在視線中清晰放大,他倏然閉眼踩下了剎車
“砰”
然而還是晚了
葉黎笙趴在地上,心跳的很快,手臂手心傳來火辣辣地痛意,而後在潔白無垠的雪地裏氤氳出片片豔麗的紅。
這場雪下得很大,爲了清除道路積雪,地上是撒了鹽的,因此被擦破的掌心遇到地面融雪的鹽疼痛翻倍。
痛嗎她覺得這一定不及弟弟被病魔侵擾的疼痛
葉黎笙抽了一口冷氣,而後露出一抹淺淡的笑。
真好,她還可以想辦法救弟弟
車子裏,秦衍後怕的睜開眼,見葉黎笙趴在地上,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開門下車,卻在感受到脖子後傳來的涼意時,生生忍住了。
陸承屹因爲突然剎車的慣性晃了下,再擡眸時女人已經倒在了路上,身下很快有着點點殷紅暈染開來。
攥着手鍊的五指青筋暴突。
他平日裏不起波瀾的墨瞳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翻涌,卻在看到女人雙手撐地掙扎起身的動作時歸爲寧靜。
賓利車門被打開,葉黎笙擡眸,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纖塵不染的黑色皮鞋,接着是熨燙的筆挺的菸灰色西裝褲管。
滿目的白,他作爲出現在視線的那抹黑,反倒成了唯一的救贖,那也的確是弟弟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男人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地上遲遲未能爬起來的葉黎笙,伸出腳尖踢了踢她的胳膊,語調溫良:“想死也別髒了我的車,礙了我的眼。”
“嘶”
男人正好踢到她被刮的手臂,乍然加劇的疼痛讓她原本就沒有血色的臉更加煞白幾分,精緻的眉眼緊緊蹙在一起。
他對她從不會有半分憐惜,有的只會是厭惡和嘲諷
她僅僅是和他的名字寫在同一個戶口簿上罷了,他的人他的心從來都是在別人那裏
談何情誼談何憐惜
她就算是真的死在她眼前,他恐怕也是嫌惡的讓人將她挪開,而後一切照常不大肆慶祝恐怕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
葉黎笙自嘲一笑,掙扎着起身,然而手臂已經沒了知覺,不由再次摔了回去。
陸承屹眼中劃過一絲嘲諷:“陸太太這是打算碰瓷”
葉黎笙呼吸一滯,舔了舔被寒風吹得乾裂的脣瓣:“陸承屹,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有事找你。”
男人打量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件不值錢的物品,帶着不屑:“呵陸太太是在說笑”
不知是風雪迷了眼,還是被皚皚白雪刺了眼,葉黎笙覺得眸子酸澀的厲害。
她眨了眨眼:“陸承屹,我弟弟已經撐不下去了,他必須換骨髓,不然他會沒命的你幫幫他”
“哦”男人狹長的眸子眯了起來,看着葉黎笙晶亮中裝滿希冀的眸子,勾了勾脣,刻意拉長語調:“那關我什麼事”
葉黎笙心口一滯,緊接着男人譏諷的話語在頭頂盤旋:“有病就去找醫生,陸太太在我這裏耗什麼時間還有閒心在這裏玩苦肉計”
葉黎笙咬了咬脣瓣,雙手撐地起身,看着雙手插兜,清冷驕矜的男人:“陸承屹,拜託了,我需要四百萬來救我弟弟”
“不三百五十萬就夠了求求你陸承屹,我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說完,她後退一步將身子躬成九十度
葉黎笙明白,什麼尊嚴,什麼傲骨,在死亡和病魔面前不值一提
陸承屹看着眼前烏黑柔軟的發頂,眼神幽暗起來:“葉黎笙,你是在求我嗎那你知不知道,求人要有求人的態度”
葉黎笙保持着鞠躬的姿勢,紅着眼眶,就連語調也帶上了幾分沙啞:“只要你肯幫我,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求你救救我弟弟”
咬了咬牙,她毫不猶豫的屈膝。
陸承屹眼中閃過一絲陰鬱,大掌鉗住了她的下顎,似笑非笑道:“什麼都願意”
葉黎笙的動作頓住,立刻擡頭,眼中閃過一絲欣喜:“你願意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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