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兩個人坐進車裏。
他才終於回過頭來,有時間認認真真的看着自己的小妻子。
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三個多星期了。這三週裏,每一次他閒下來想起的,都是他坐在客廳裏,小女人推門進來的樣子,精緻的妝容、波浪長髮……還有明顯落寞的神情。
每每想起,他都會再多罵自己兩句。
這麼久沒有見面的小傢伙垂着頭,安安靜靜的坐在副駕駛座上,把玩着自己的手指頭。
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他才發現她手上有明顯的兩處剛剛被燙傷的痕跡,兩隻手的食指和拇指,竟然都起了水泡。
乍看上去,紅紅的,鼓得老高,有些嚇人。
這小東西一言不發的,竟然是在把玩手指頭上的水泡。
那閒適的表情,好像手指不是自己的,對明顯紅腫的傷痕也絲毫不在意。
一看之下,冷峯大驚失色,伸手過去抓着她連聲的問道:“怎麼弄得?怎麼這麼不小心?”聲音裏的憤怒、急切,那麼明顯。
卻聽那小傢伙淡淡的說:“不小心燙的,沒什麼。不疼。”
說着,自然而然的撥開他伸過來的大手,拉過安全帶給自己繫上。
她當然不會告訴他,那是他的那個阿姨,訓練她徒手端砂鍋燙的。
阿姨說,來了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麼容許你戴着手套端湯?現在不練?將來咋辦?……呵呵
冷鋒沉默下來。
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和諧之間,究竟誰對誰錯,其實在他看來根本沒有正確答案。一場衝突結束了,他認爲過去就是過去了。卻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小女人在這些衝突當中受了多少委屈。他也不知道他的縱容,會讓阿姨變本加厲,越來越過分。他更不知道,在後來那麼長的時光裏,他的小女人究竟是用着什麼樣的心情在堅持着?在每一次面對他的時候依然開開心心的,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開車回家的路上,他順便去藥店買了燙傷膏。回到家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她坐到沙發上,輕輕的幫她擦上。
小花在這個過程中始終微微笑着,臉上的淡然、恬靜、放鬆,或許還帶着其他的什麼東西,只是一根筋的冷二爺,完全看不出來。
“還沒喫飯吧?你坐着休息一會兒,我做點東西給你喫。”
冷鋒對着坐在沙發上的小女人說着,轉身進了廚房。
打開冰箱時卻愣住了。因爲他沒想到他們家總是滿滿當當的冰箱,此刻竟然比媳婦的臉還乾淨。
三週前他離開的那天早上,冰箱裏明明還是滿的。
除了冰箱裏常備着的酸奶和水果,竟然還有明顯是剛剛做好的、他最喜歡的薰魚,還有醪糟好的雞翅和雞爪。
只是小媳婦分明還有點餘怒未消,所以他再饞也沒敢偷喫。
後來在第二個星期,他在部隊餐廳裏意外的遇見了ddg的張生、小花的同事。他和小女友關關坐在餐廳裏,面前桌上擺着滿滿兩箱美食。
那包裝盒、還有裏面的內容物,分明是他不久前在家裏的冰箱裏才見過的。
還不知道他們之間關係的關關見到他,趕忙站起來熱情的招呼說:“冷隊長,來嘗一嘗!這是小花姐帶給我的好喫的!都是她親手做的!”
冷二爺的臉徹底的黑下來,他當然知道那是她做的!他媳婦兒做的!他怎麼會不知道?!
自己媳婦做的美食,卻在別人面前的桌上!被別人炫耀的向他介紹着、主動邀請他品嚐!這讓他情何以堪!何況,想起媳婦兒的手藝,他嗓子裏的饞出來的口水已經滿得快要掩飾不住了。
但是他沒得喫也是應該的,誰讓他錯過了小妻子婚後的第一個的生日。
……
可是今天,眼前的冰箱裏竟然什麼都沒有。
沒有她一向愛喫的酸奶、沒有水果……這三個星期他的媳婦究竟是如何過日子的呢?究竟在喫些什麼東西?難怪她看起來比之前消瘦了許多……
他這種二貨哪裏明白女人?
一個女人願意爲你洗手做羹湯,把家打扮的溫馨又漂亮,那說明她確確實實心裏是有你,她真心的想要跟你共同生活度過一生。
如果她對這個家不再有感情,這個家與宿舍或者與外面的酒店也就沒了區別,打掃的再幹淨,佈置的再漂亮,做的美味再好喫……誰來品嚐而這一切?
而這些情緒,都是冷鋒沒有辦法理解和感悟的。
一個女人,她愛你,願意跟你在一起,纔會樂意爲你打理你們的小家。
牆上的照片,花瓶裏的鮮花,甚至冰箱裏的美食,都是她投入的熱愛你們共同生活的證明和寫照。
而三週前的那一天,小花傷心了。
於是小花好像在感情上重新回到了結婚前的日子。
這座大房子變成了她和他共同的宿舍,男女混合的……宿舍。
似乎是意識到了這個男人究竟爲什麼在冰箱前站了半晌沒有動彈。
唐小花不甚在意的拿起手機,衝着還在冰箱那裏站軍姿的男人說:“你想喫什麼?我來叫外賣吧……”
……
午餐時間早就過去了,附近他愛喫的餐廳已經不再接受外賣,好在他對於喫的也不怎麼挑剔。
他由着小花點了某品牌的披薩,然後看着小女人把手機丟在茶几上,施施然上樓換衣服去了。
留他一個人在諾達的客廳裏抓心撓肝,像某種特殊時期的犬類,就差咬自己的尾巴了……
轉悠了5分鐘,總算找到了合理的藉口,冷二爺保持着一慣的面無表情,跟着媳婦兒上了樓,手裏拿着媳婦兒放在樓下的手機。
推開臥室的門,聽着動靜,小東西應該是在洗手間。
冷鋒迅速走進衣帽間,換了身家居服出來,小傢伙依然沒出來,不知道在裏面忙着什麼。
於是走到牀邊坐下來,小傢伙放在自己一側牀頭的睡前書就在邊櫃上放着,那是一本《圍城》。
“婚姻是一座城,城外的人想進去,城裏的人想出來。”扉頁上那行字,燙得冷鋒眼睛火辣辣的難受。
耐着性子,揉了揉不知道何時開始不斷跳動的右眼皮,冷鋒拿起了那本書,隨手翻到了夾着書籤的那一頁。
卻看到那頁上用鉛筆畫出一行字:“天下就沒有偶然,那不過是化了妝的,戴了面具的必然……”旁邊是媳婦兒秀氣的小字批語“有道理~”
小花喜歡百~萬小!說,幾乎到了愛書如癡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