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淮墨接到章明惠的電話時,正在水果店裏。
“爸爸,你的手機在嗡嗡嗡。”
謝淮墨掏出嗡嗡嗡的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喂,媽,什麼事?”
彤彤指指貨架上的水果,“爸爸,這個是什麼?”
“這個是貴州刺梨。你拿兩盒,放到購物車裏。”謝淮墨回答完女兒的問題,眉眼低沉,“媽,這就是您不同我們喫飯的原因?”
彤彤看了眼爸爸,伸出手,小心翼翼拿了一盒包裝好的渾身是刺的刺梨。
她覺得爸爸的奶奶,就像是一隻刺梨。
渾身都長滿了刺,看誰都不順眼,都想用刺去扎人家。
“媽,一個上午,您跑花屋?您不累,我都替您累!就當我拜託您,以後不要再過去了!另外,請您搞清楚,就算您認了董詩詩這個乾女兒,我是您的親兒子。您爲一個外人撐腰,去找淺淺的麻煩?呵!”
謝淮墨呵呵地笑了兩聲,直接掛了電話。
彤彤將一盒獼猴桃,舉到謝淮墨面前,“爸爸,我想喫。”
謝淮墨:“好。再拿一盒。”
彤彤點點頭,又拿了一盒,放進購物車裏。
謝淮墨摸摸小姑娘細細的麻花辮,心道,“他和淺淺的頭髮都挺茂盛的,彤彤的髮量是不是太稀疏了?”
“爸爸,這個紅心西柚,我也想喫!”彤彤踮起腳,怎麼都夠不到。
謝淮墨撲哧一樂,伸手便拿了一盒,遞給她,又問,“牛油果,想喫嗎?”
彤彤搖頭,又點頭,“這是媽媽愛喫的!舅舅陪舅媽去走親戚,我們早上來不及的時候,媽媽就喜歡喫牛油果,小番茄,麪包和水煮雞蛋,還有西藍花。”
謝淮墨仔細地挑了兩顆還沒熟的牛油果,笑望着掰着白胖的小手指頭,仔細地數着的彤彤,“好喫嗎?”
彤彤果斷地搖頭,“好難喫,好難喫,好難喫!反正我只愛喫小番茄和麪包!”
“以後爸爸負責做早餐。”
彤彤獎賞給爸爸一個抱腿殺。
父女倆推着購物車去排隊結賬。
“爸爸,我們去接媽媽一起喫午飯,爲什麼要買這麼多的水果?”
“一份放在花屋,你媽媽上班的時候,可以和小悅姐姐他們分享,一份放在家裏。”
“爸爸,那個奶奶,今晚也會住在咱們家嗎?”
“奶奶暫時不和我們住在一起。”
“那就太棒啦!”
謝淮墨對收銀員說,“兩個購物袋。”低頭,笑問彤彤,“這麼不喜歡奶奶的嗎?”
彤彤搖頭,“不是不喜歡,是怕她。我總覺得,無論我做什麼,說什麼,她都不會滿意,都不會支持。”
謝淮墨揉揉女兒的額頭。
彤彤幫忙將掃碼好的水果放到袋子裏。
謝淮墨接過收銀員遞回來的銀行卡,一手拎着兩袋水果,一手牽着女兒,旁若無人地離開。
這對相貌出衆的父女,完全沒發現自己早就成爲人羣的焦點。
藏在人羣中的一雙眼睛,盯着蹦蹦跳跳的小女孩,臉上露出刻毒怨憎的表情。
董詩詩看着謝淮墨牽着彤彤踏上扶手電梯,塗着淺粉色指甲油的手指快速地翻動偷拍到的照片,惡狠狠地勾了勾脣。
彤彤站在扶手電梯上,轉過身,眺望滿眼都是人的超市,眨巴着清亮的眼睛,白淨的小臉,掠過困惑的神情。
她剛剛看到了那個奶奶很喜歡的那個叫董詩詩的阿姨。
董阿姨很奇怪的。
她好像在偷偷地拍照片。
“爸爸,爲什麼奶奶喜歡那個奇怪的詩詩阿姨?”
“因爲她會說你奶奶愛聽的漂亮話。”
彤彤茫然,“漂亮話?什麼是漂亮話?”
謝淮墨莞爾,“就是讓別人聽了心裏很高興的話。漂亮話,不一定是真話,也不一定是假話。”
“那我應該說什麼話?”
噗!
“彤彤說彤彤心裏想說的話。”
彤彤歪着腦袋,想了想,“爸爸,我愛你。”
謝淮墨彎下腰,親了下女兒的額頭,“爸爸也愛你。”
“爸爸,你好帥,是我見過最帥的男人。”
“彤彤是爸爸見過的最可愛的小姑娘。”
“那,媽媽呢?”
“媽媽是爸爸最愛的姑娘,是爸爸的戀人。”
“戀人嗎?”
“對,是戀人。”
“爸爸,不知道爲什麼,我喜歡戀人這個詞。”
謝淮墨寵溺地揉揉女兒的後腦勺。
站在父女倆身後的女孩,盯着手機錄製的視頻,屏住呼吸,眼裏全是興奮的欣喜之色。
她要紅了!
她今天走了狗屎運啊,居然遇到了謝淮墨帶女兒來逛超市!
還跟拍到這麼有愛的視頻!
只要將這個視頻發到微博上,她苦心經營好幾個月,始終不見起色的自媒體賬號,一定能吸到大把的粉絲!
女孩雙手合十,夾着手機,鄭重地鞠躬,表達自己的謝意。
小悅拿着手機,正要給宋起打電話,出於禮貌地詢問這個討厭的傢伙,午飯想喫什麼,要不要一起訂外賣,風鈴發出一陣清脆的丁鈴聲。
“謝總!”
謝淮墨頷首,“淺淺呢?”
“唐姐有點不舒服,讓宋帆送她去醫院了。唐姐沒跟您說嗎?“
謝淮墨皺眉,“哪裏不舒服?”
小悅看了看彤彤,悶聲說,“謝總,您還是自己問唐姐吧。”
謝淮墨留意到小悅顧忌着彤彤,心中瞭然。
謝淮墨將水果放到桌上,“小悅,這個袋子裏的,麻煩你放到冰箱。”拍拍彤彤的肩膀,“爸爸去打個電話,你給小悅姐姐幫幫忙。”
彤彤眨巴眼睛,豎起三隻胖手指,“爸爸,我待會可以喫三隻,四隻小龍蝦嗎?”加只食指!
謝淮墨無奈地點頭,“好,給你喫四隻!”
“耶!爸爸,我愛你哦!”
謝淮墨走到外面,立馬撥打唐淺怡的電話,抿脣如線,神情陰鬱。
他不能因爲對董詩詩的歉意,而令這個女人繼續在章太后耳邊說三道四。
從董詩詩接受錢財補償的那刻起,他便不欠這個一心一意追隨自己多年的鄰家妹妹了。
“喂,淺淺。”謝淮墨舔了下嘴脣,“我,我媽她……你現在在哪?”
唐淺怡躺在病牀上,歪頭望着窗外的明媚陽光,語氣淡淡地說出男人因爲愧疚,無法啓齒的話,“你媽媽把我扇成腦震盪,醫生說,需要住院觀察一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