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祕書向上司點點頭,大氣不敢出,腳步輕悄地退出辦公室。
章明惠將食盒放在餐桌上,面帶微笑地看着兒子,“阿墨,先喫午飯吧!”
謝淮墨垂下眼睛,從右手邊拿起一本文件,一頁一頁翻看,再次將電話打給財務部。
章明惠神色尷尬,眼裏浮現一絲傷痛。
兒大不由娘!
那個狐狸精要是個命好的,她再不甘心,也認了。
可,人家算命大師說,是個剋夫的掃把星,誰娶誰倒黴!
她就阿墨這麼一個兒子,後半生唯一的依靠,謝家的希望,決不允許阿墨被那個狐狸精禍害!
“陳部長,你上午送過來的合同,那麼明顯的數據錯誤,都看不到嗎?小數點錯一位,你應該清楚會給公司造成多大的損失!
你是部長,我不唯你是問,我還得幫你管着手下的員工?”
啪地放下電話,動作之大,將坐在沙發上的章明惠嚇了一跳。
心悸的同時,章明惠看着兒子充滿威嚴的模樣,也非常地欣慰。
她的阿墨真的成爲獨當一面的大人物了。
謝軍在天有靈,一定也會爲兒子感到驕傲的!
“阿墨,人都有疏忽的時候,及時發現錯誤,讓他們改正就好了。咱們不生氣,來,先喫飯,先喫飯,媽今天給你做了你最愛喫的紅燒肉。”
“媽,您帶回去吧!我不餓。”
章明惠臉上的笑容僵了僵,“阿墨——”
“另外,工作的事,您不懂,就不要多說,否則,您這是爲我製造麻煩。”
章明惠的臉色變得難看。
“阿墨,你是我生的。你什麼德性,我不清楚?你就是把對媽媽的氣,撒在員工身上。”章明惠嘆口氣,“阿墨,我和你說,你生我的氣,你就生,反正只要我活着一天,那個狐狸精就休想進我們謝家的門!”
“媽!”
謝淮墨擡眸,眼神犀利地看着章明惠,“媽,淺淺做錯了什麼?讓您一口一個狐狸精地叫她?”
“她勾引你,可不就是狐狸精!”
謝淮墨擡起手,按着太陽穴,“媽,我再說一遍,她沒勾引我,是我被她吸引。”
章明惠臉色更加難看,恨鐵不成鋼地瞪着兒子,“詩詩哪裏不好?哪裏不如她?你非要執迷不悟。”
“詩詩哪裏都好。”謝淮墨臉上浮現一絲涼薄的笑容,“唯一的不好是,她沒本事讓我愛上她。”
章明惠倒抽一口冷氣。
“媽,您不喜歡淺淺,我也捨不得她嫁過來受委屈。那就這樣吧!你不讓我娶淺淺,我也不能讓您生氣。那,我就單着好了。”
“你!”
章明惠咬牙切齒地瞪着兒子,“你就不能有點出息!那個狐,那個唐淺怡都有男朋友了,你還想怎麼樣?昨天她是怎麼說的?除非媽跪在她面前,求她,她纔會和你在一起!你是要媽給你下跪嗎?”
淺淺爲什麼會那麼說?
他媽媽爲什麼不想想自己之前都幹了什麼好事,昨天又幹了什麼好事!
淺淺臉上的巴掌印,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處理……
臨走之前,他叫了客房服務,讓人送去冰袋,毛巾,煮雞蛋,也不知道她用沒用。
“媽,我從來不需要您爲我做什麼。您要是還稀罕我這個兒子,就請您給我一點清靜吧!”
“氣死我了!逆子!爲了一個女人,連媽媽都不要了!”
章明惠紅了眼眶,嗚嗚地哭起來,“謝軍,你看看,你的好兒子啊!哪有這樣的混小子啊!我爲他好,他把我當成仇人,豬油蒙了心啊!”
謝淮墨被哭得一個頭兩個大。
沉默了一會兒,謝淮墨在章明惠左手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媽,您別哭了。您告訴我,您爲什麼不喜歡淺淺?您有什麼疑惑,我給您解答。我也向您保證,除非有特殊情況,我不再去見她。”
反正他去了,淺淺也不會待見他。
章明惠嚎了一會兒,也累了,順着兒子給的臺階下來。
“我沒什麼疑惑,就是和她沒眼緣。”她不能告訴阿墨,是因爲八字不合。阿墨是最討厭封建迷信的人。
謝淮墨本來還抱着一絲希望,這下子,他是徹底心累了。
“行,我明白。媽,我讓司機送您回去。”
“我不回去!我要看着你把午飯吃了。阿墨,不是媽說你,工作重要,身體更重要!你以前身體多好啊,現在才三十歲,就有了胃病,等老了,還不得一身病?趕緊喫飯!”
“好!”
謝淮墨在桌邊坐下。
章明惠笑盈盈地給兒子拿筷子,盛湯,夾菜。
看着兒子喫飯,到了嘴邊的話,章明惠想了想,還是咽回去。
她和兒子的關係還緊張着呢,還是先不提詩詩了。
阿墨昨天那一聲——“滾!”也把她嚇得不輕。
還是等等看吧!
等那個狐狸精結婚了,阿墨沒了念想,再和他說說。
阿墨哪裏都好,還孝順,這次若不是因爲那個狐狸精作妖,也不會這麼生氣。
她的話,阿墨還是聽的。
還是等等看吧!
男人三十一枝花,她這個做媽的,不着急,不着急!
謝淮墨吃了毫無滋味的午飯,讓司機送走了章明惠,看看時間,給唐家的座機打電話。
那次,他帶彤彤去遊樂場,本來只是把他的手機號碼給彤彤,方便聯繫,沒想到,小姑娘聰明得很,記得家裏的座機,當場寫給他了。
現在……
謝淮墨自嘲一笑。
只能靠這遠古的座機,通過彤彤,打聽那女人的消息了。
昨晚,他還做了一個決定,除了那女人遇到危險,平時的日常動態,都不必向他一一彙報。
他怕自己會氣到爆肝,做出自己都無法想象的衝動之舉,比如被沈峯那貨蠱惑,變成自己最不恥的那類人渣。
座機響了幾聲,謝淮墨屏息等着對方拿起電話。
“喂,哪位?”
清甜,堅定,明快的音色,讓謝淮墨心口一緊。
謝淮墨攥緊手機,站在落地窗前,靜看天上的雲捲雲舒。
或許是因爲她的聲音吧,天空意外的藍,雲朵白得不可思議,有一團雲,像極了一顆心。
唐淺怡等了一兩秒,疑惑地皺了下秀氣的柳眉,再次詢問,“喂,哪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