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干三個字成功令霍霆琛眼眸一冷,如玉般的手指執着茶杯,他滿身的清貴,連白振山都感嘆一個人的光華竟然如此渾然天成,絲毫不被任何人影響遮掩。
幾年前他還能用岳父的頭銜壓一壓霍霆琛,眼下卻完全被霍霆琛的氣勢壓了下去,甚至在察覺到他眼眸之中冷色的一瞬間,白振山腦海之中一片空白。
“難道我說的哪裏不對嗎?”
“沒有,我的確不會不相干的人在乎這些。”
彷彿意有所指的一句話令白振山微微一怔,後知後覺的心生滿意來,卻不想聽到外面大廳內傳來響動,驟然白楚一聲叫喊聲,他下意識的去看霍霆琛的反應,見他手中茶杯尚未放下,面上似乎還有若有若無的笑意,白振山面子卻有些掛不住。
“霆琛,我出去看看,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楚楚在漱園放肆。”
“看來令愛當真是白家的掌上明珠。”
霍霆琛突然放下茶杯,留下不明意味的一句話,先白振山一步離開了小廳,看到他的身影出現在大廳內,白楚微微一怔,瞬間收斂了滿身的戾氣。
“霆琛,你與爸爸事情談好了?”
她說着,眼底涌出得意,像是炫耀般,想要上前挽住霍霆琛的手臂。
被他輕巧的避開。
“怎麼了?”
霍霆琛看着站在樓梯上,神情怔訟的向晚詢問道。
“沒什麼,突然看到白小姐出現在這裏,有些驚訝罷了。”
向晚很快反應過來,自嘲一笑。
幸好景安還沒有醒來,不然遇上白楚,只怕心情又要不好。
她不甚在意的下樓,從白楚的身邊掠過,走到霍霆琛的身旁之時,被他抓住了手臂。
“去哪?”
向晚下意識的低頭看一眼霍霆琛拉着她的手,再看一眼白楚幾乎要吃了自己的目光,突然眼角一勾,弧度優美,眸光瀲灩。
“景安快要醒了,我想給他準備一些蜂蜜水喝,免得他一會兒又喊口中發苦。”
語氣平緩不顯熱絡,但就是每一個字都表明了她在漱園之中有多麼的遊刃有餘。
白振山正巧也從小廳出來,皺眉看着霍霆琛聲音柔和不已的對蘇向晚說了一聲:“好。”
且目送她進了廚房。
“不行,蘇向晚她怎麼會在漱園,她憑什麼……”
“楚楚!”
堪堪打斷了白楚嫉妒非常的言語,白振山重新恢復了一臉笑意將她擋在自己身後。
“看來霆琛你還有事情要處理,我們就不多做打擾了,明天的宴會,你會準時出席的,對嗎?”
霍霆琛目光悠悠盪盪的隨着向晚那抹身影飄進了廚房裏,聽言淡笑點頭。
白振山再不敢多問,拉着明顯不甘的白楚快速離開。
“爸爸,你難道都沒有看到嗎?蘇向晚那個女人現在鳩佔鵲巢,竟然心安理得的在漱園勾引霆琛,爲什麼你要拉着我出來?”
白楚恨不得回去將蘇向晚從漱園之中扔出來,滿臉的狠厲令人心驚膽顫。
白振山卻是深深看了一眼漱園,眸色越發深邃。
“怎麼這麼多年你仍舊沒有長記性,從前在霍家,你是如何惹惱了霍霆琛,又是怎麼被趕出霍家的,這些難道你都忘了嗎?”
午後陽光冷然徹骨,彷彿一下子將白楚臉上的驕縱與嫉恨凍住。
“那個蘇向晚既然能留在霍霆琛身邊,說明她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但任憑她再怎麼有手段,明天之後就都結束了。”
白楚顯然沒有因這話而將心中的不甘消散掉,更何況剛纔蘇向晚那副漫不經心彷彿對她絲毫不會在意的神情,大大的刺激了她,令她覺得屈辱不已。
“蘇向晚,我絕對不會放過她!”
白振山對此不以爲意。
等他的女兒重新回到霍家,將那個女人趕出去,怎麼樣對付她都在情理之中,他自然不會干涉。
“不管你有多麼恨蘇向晚,明天對我們白家來說是個大日子,我不允許在這之前你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女兒,好好想一想,到時你與霍霆琛一同出席宴會,到時我再宣佈認回霍景安爲白家外孫的事,這輩子,咱們白家與霍家,都不可能斷掉聯繫。”
這種敏感時刻,即使他這樣做會惹霍霆琛以及霍家那位老太太不快,白振山相信他們也不會真的追究,只會將計就計。
“可是之前我們與喬家的合作……”
被當做掌上明珠養大,白楚從來都覺得只要是她想要的,無論如何都會得到,但是有一個人令她生出恐懼的心思來,毫不費力,那就是喬彥西。
白楚知道喬彥西如果知道他們白家背叛他,只怕不會善罷甘休。
“你不是說喬家三少對蘇向晚很有興趣嗎?等你重新回到霍霆琛身邊,那個女人就是一個棄婦,我會親自送給喬三少賠罪,想來,他會知道我的苦心的。”
白楚最喜歡如此將蘇向晚貶的一文不值的言論,眼下終於從剛纔在漱園看到蘇向晚的不滿情緒之中緩了出來。
而漱園內,向晚仔仔細細的切了檸檬,鹽漬微微醃製之後,放入杯底,倒入適量蜂蜜,再倒入溫水,她端着蜂蜜檸檬水準備上樓回去景安的房間。
卻不想轉身便看到霍霆琛斜倚在廚房門口,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身上。
眉頭微皺,向晚壓下心底那抹微酸的情緒,準備對他視而不見。
“你看起來似乎不高興。”
不甘寂寞的太子爺這會兒顯然心情不錯,他爲數不多的見蘇向晚冷臉,又是在見到白楚之後,自然不會錯過這個試探她心思的機會。
“沒有,景安快要醒了,我先上去。”
向晚手中拿着水杯,再一次轉移話題。
“真的只是爲了景安,不是因爲你不想看到我?”
這話太有指向性,向晚不由自主的看向霍霆琛,他面上並無不快,相反,有一絲她看不懂的愉悅。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水要涼了,等一會景安喝了是要鬧肚子的。”
她將水杯握的緊緊的,彷彿這是她的救命稻草一般。
霍霆琛的眼眸明明滅滅,最終側了身子讓蘇向晚離開。
她的背影像逃。
快步回到霍景安的房間內,果然看到小傢伙已經醒了,目光迷茫的在房間四處張望着,像是在找她,向晚心下一軟,緩步上前。
“景安,我給你衝了蜂蜜水,你先喝一些。”
景安眼前一亮,那點小小的起牀氣都因爲向晚重新出現在他面前,還有面前這杯蜂蜜水沖淡。
他抱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着,不一會兒水杯見底,見他頗爲遺憾的想要將檸檬倒出喫掉,向晚哭笑不得的伸手將水杯拿了過來。
“這個是不能喫的,很酸的,如果你還想喝,一會我再幫你衝一杯。”
確定向晚等一下還會陪在他身邊,蜂蜜水便顯得不是特別重要了,景安體貼的將她手中的水杯放在一旁的牀頭櫃上,小臉蹭着向晚的脖頸,惹得向晚一陣發癢。
拍着小傢伙的背,向晚已經完全忘記了剛纔在樓下看到白楚的不愉快。
霍霆琛慢條斯理的上樓來,在門外便看到這個女人在景安面前分外溫柔的一面,雖說尋常時候他並不願意踏足景安的房間,但這兩天太子爺明顯忘記了自己對自己兒子特意要求的那些粉藍壁紙有多麼嫌棄,毫無心理障礙的進了房間裏。
“爸爸,剛醒來就看到你,還真是一件稀奇的事情呢。”
景安心中警鈴大作,他與向晚好好的二人時光又要被破壞了。
小魔王心底拉起了警戒線,可霍霆琛卻絲毫沒有感覺到他的言外之意,甚至沒有多看向晚幾眼,幾步去了陽臺。
“我記得你說過,同一個幼兒園的小朋友房間陽臺上修了一個小秋千,你很喜歡。”
仿若國王掃視領土一般,霍霆琛垂眸將小傢伙的整個房間打量了一個遍,突然說道。
景安怔了怔,他沒有想到爸爸居然還記得。
不過當時他說的有這麼直白嗎?
霍霆琛自然不是小傢伙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記得,只是選擇性的在該提起的時候提起罷了。
“爸爸,你說的我確實喜歡,但是你當時不是說了,不會讓我在房間里弄那些東西的。”
向晚微微點頭,這樣的話的確像是霍霆琛會說出來的,至少她便見過數次,他絲毫沒有商量餘地的拒絕景安的要求。
“是嗎?”
顯然忘記了自己說了這樣的話的太子爺微微挑眉。
“我現在覺得你若是喜歡,在房間裏做些改變倒也無妨。”
景安沒有第一時間接話,甚至小臉上看不出一丁點的欣喜,顯然是不相信的。
“我記得景安之前說過,想要在房間裏多些喜歡的插畫。”
向晚突然興致非常的說道,她不比景安,自小在親爹的教育下喫着虧長大的,只覺得霍霆琛既然說了可以按照景安的喜好來改造他的房間,便不會出爾反爾。
“我只要向晚你畫的。”
景安遲疑了一下,黑亮的眸閃爍着說道。
“好,只要你喜歡,那就我來畫。”
景安房間的改造,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