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立刻狗腿的蹭過來:“都怪當時那個流口水路都走不穩的小丫頭片子,害我幫她找到媽媽後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霍霆琛顯然不喫這一套,他伸手直接把景安的小身子從自己腿邊挪開了,彷彿覺得小傢伙愣住的眼眸裏衝擊不夠多,還拍了拍被他捱了的衣服一角。
“爸爸,你這也太傷我的心了。”
其實小魔王這樣撒嬌的時候也實在不多,今天是也是仗着向晚沒有生氣,他又不想真的認錯,纔會在剛纔敷衍向晚惹得爸爸臉色微冷,轉念一想,這事要生氣也不該他老爹生氣啊。
景安的認錯更加不着調,反而叫霍霆琛冷哼一聲:“那你就傷着吧,我看明天也不方便再出門了。”
景安愣住,“那不行。”
晚飯的時候,慕管家看着向來只管自己面前一尺三寸地方的小少爺忙上忙下給他們少爺夾菜,小手握着跟他的小臉差不多大的勺子正給他們少爺盛湯。
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面的慕管家笑眯眯的看着,那慈愛的眼眸都是‘我們小少爺終於長大了’的感慨。
“爸爸,請喝湯。”
霍景安努力將小魔王屬性壓制着,露出六顆其中一顆還帶着尖尖的奶牙,笑的僵硬而不失尷尬。
霍霆琛指點江山的修長手指在自己面前一點,小傢伙愣了愣之後會意,端着湯碗送到他面前來。
“聽徐青說你在學校因爲挑食被老師點名了?”
剛坐回位置上景安手剛碰到可樂雞翅,默默的收了回來。
“沒有,我不挑食。”
忍着黯然,景安拿起筷子伸向放在離他最近的那盤絲毫未動的小青菜,幾乎是含着淚放到嘴裏的。
霍霆琛終於滿意,將他剛纔親手盛了端過來的湯喝的津津有味。
向晚並不知道霍霆琛與景安已經達成了同盟,第二天要來秦家的消息。
她只是覺得外公只晚飯之時便心事重重的樣子,只是外公不說,向晚通常不會主動問他。
“紀叔,外公是心情不好嗎?”
不直接問老爺子,是因爲在向晚看來,外公的事情,紀叔應該都會知道。
“沒什麼,老爺子他不是心情不好,就是……憂心。”
紀廉說着,臉上笑容濃重了起來,向晚不明所以,憂心難道不就是心情不好嗎?怎麼紀叔好似很開心的樣子?
“小姐你別擔心,我想老爺子他憂心的是女大不中留。”
向晚徹底沒了言語。
她清楚現在自己與霍霆琛之間的事情,從上次之後,他看似好說話了一些,可唯獨這件事,自己的意見已經不重要,甚至連去霍家見老太太和其他的長輩,到他私底下聯繫外公說了什麼,向晚一概不知道。
她吸了口氣。
她對霍霆琛是怎麼樣的,向晚知道。
霍霆琛是什麼樣的人,向晚更加知道,
哪怕是萬籟寂靜,洪荒蕭索,他佇立的姿態永遠霸道而堅定,彷彿是永遠能支撐小小世界的筆直的柱,即使風雨霜雪,也不會影響他依舊如前的立下去。
這樣的人,哪怕只俯下身看你一眼,也足以一生銘刻,哪裏敢起妄心,與他牽手並肩。
向晚又一次失眠了。
第二天下午她坐在唐棠號稱‘親力親爲’佈置的辦公室裏,神情先是悵然,有一瞬間轉爲恍然的蒼涼,很快隨着助理在辦公室外探頭探腦,卻又分外明顯的讓她看到,向晚神色恢復了平常的沉靜,她很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句:“有什麼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嗎?”
小助理乾笑兩聲進來。
“蘇總,白家送來了張請帖,在山海灣,邀請你去參加元旦那天的假面舞會。”
向晚看到那灑了金箔散發出淡淡茉莉香的請帖,眼神困惑。
“白家?”
“是,是白家那位大小姐的司機送到前臺來的,還說,務必交到蘇總你的手上。”
助理說罷頓了頓,有些爲難的勸道:“蘇總,說到底我們跟白氏沒有任何的生意往來,而且你跟白家小姐還……”
向晚正看着那請帖發呆,聽言擡眸詢問道:“還什麼?”
助理睜大了眼睛,彷彿在斟酌該不該說。
“到底怎麼了?”
向晚隱約覺得有些她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網上不是說,你跟白家小姐的前夫,有點關係嗎?”
白家是世家,在帝都這樣衆勢力盤根錯節的地方有一席之地,自然也不是喫素的,可是當初白家小姐突然宣佈結婚,尋常人竟然也不知道她丈夫的身份,自然,白楚與霍霆琛的婚姻在那些豪門望族之中不是祕密。
所有人知道的不過是後來不到一年白楚便匆匆離婚,離開了帝都,傳出的消息都是白楚在這段感情裏受了傷。
向晚知道這些是霍家給白家最後的體面,背地裏哪裏有這麼唯美悽婉,拿這樣的好名聲也不過是爲了堵白家與白楚的嘴。
可眼下傳出她與白楚的牽扯來,向晚第一個擔心的不是她,而是霍霆琛。
“網上怎麼說的?”
向晚繃着神經詢問。
“蘇總,不是什麼大事,而且那些傳言都知道當不了真,我也只是刷到了一條八卦貼看到了,但是裏面貼了你跟白楚的照片,不然我也不會……”
關注上司隱私,這可是大忌。
向晚卻沒有注意到她的神情,目光在請帖上抽離不出來。
“請帖放下吧,如果那天我沒有別的事,出席也無妨。”
下班時間剛到,景安就打了電話來,聲音甜甜的問向晚什麼時候回去。
“向晚,你千萬不要回來太晚哦,也不能加班,一定要馬上回來。”
向晚本欲等電梯,但想到這樣就要掛掉景安的電話,一邊朝樓梯走一邊笑着答應。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現在就在外公這裏等着你呢。”
向晚一愣,沒想到景安已經在秦家了,那霍霆琛呢?
“我知道了,我一定……早點回去。”
樓梯已經走了一半,向晚掛掉電話之後神色恍惚。
“三天之後我準備好來見秦老……”
這句話在向晚腦海之中轉了幾天,她彷彿知道霍霆琛的意思,又似乎不知道。
“真的要現在回去嗎?”
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牴觸又起。
樓梯口突然傳來迅疾雜亂的腳步聲。
向晚握着手機緊張的一擡眸,正對上兩個帶着口罩的黑衣男人,她目光一縮,在樓梯的監控死角被捂住了嘴。
“唔唔唔……”
並不清楚的求救聲在幾乎沒有人會經過的樓梯之中沒有任何作用,很快向晚後頸捱了一個手刀,無聲無息的暈倒了過去,手上的手機與包俱是一鬆。
幾分鐘後,樓道內除了那支被遺落的手機,彷彿沒有人來過一般。
“向晚她平常下班之後偶爾會加班,所以會回來晚一些,你們不介意吧?”
秦國政正給霍家老太太添茶,見天色漸漸黑了,向晚還沒有出現在大門前,不由笑呵呵的說道。
連紀叔都聽出了老爺子言語之間的愉悅,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臉色越來越沉的霍霆琛。
“怎麼會呢,這麼能幹的小姑娘,我們喜歡還來不及呢。”
老太太也給秦老添了些茶,抽空警告的看了自家孫子一眼。
霍霆琛冷笑一聲,坐在一旁面無表情。
別的他都不計較,但要是讓他知道蘇向晚在明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還跟他玩晚歸這一套,那就不要怪他,先斬後奏。
“我給向晚打個電話吧,她剛纔答應我了要早點回來的。”
霍景安小朋友從剛纔仗着沒有人管,在紀叔的縱容下吃了不少好東西,這會滾着圓滾滾的肚子在軟椅上打滾,一邊撥通了向晚的電話。
“沒有人接。”
小傢伙蹙眉,小嘴微嘟有些不高興。
向晚從來不會言而無信的。
霍霆琛沉默片刻,一邊拿了外套一邊滑了手機,撥了電話出去。
仍舊沒有人接聽。
徐青身後跟着幾個警衛員,急匆匆的進來。
“少爺,出事了。”
霍霆琛看着他,目光幽沉浮涼。
向晚其實沒有昏倒多久。
因爲她是被凍醒的,她身上仍舊穿着厚厚的毛衣外套,被凍醒的時候,喉中溢出難捱的難過,睜眼才發現自己在一個冰窖裏。
摸了摸眼睫上礙事的白芒,才知道她暴露在外的肌膚已經起了霜。
“看來這裏的溫度還不算太低。”
向晚苦笑着喃喃,她想不通誰會針對她,將她扔進這種地方。
滿室雪霜給人越發冰冷無助之感,要凍死的絕望侵入肌骨,向晚看了一眼周圍沒有隨意亂動。
她可以判斷出把她扔進來的人不是真的想凍死她,但是在這樣的地方待的時間長了,說不準會出現什麼問題,向晚不敢賭。
與此同時,白家訊息室,十二個屏幕都清晰無比的播放着向晚在冰窖裏的畫面。
“蘇向晚不是以爲自己真的能成爲霍太太嗎?我看她能在裏面堅持多久。”
白楚手中捧着杯紅茶,每看蘇向晚困難的呼吸一次,口鼻都冒出令人絕望的白氣,她便嘗一口熱騰騰的紅茶,神情愜意而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