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源臉上皆是浪子回頭的悠然,看得向晚眼眸微冷,而後沉沉的笑。
“只要你開心就好。”
雖然察覺到向晚的笑聲裏有他不喜歡的東西,但是林源還是覺得她是高興的。
向晚連搖頭反駁的想法都沒有了。
她真的不知道林源是不瞭解女人還是不瞭解蘇向晴,只當所有人他想要就要,想丟就丟的這樣容易。
林源幾乎是默認了向晚已經原諒了他,晚飯過後,又送向晚回了她租住的公寓。
月朗星疏,本是個極爲有意境的夜晚。
難得看蘇向晚下車的背影叫林源想到了兩個人都年少青澀的時候,他忍不住對她說道:“向晚,你一定會接受我的,因爲你心底還有我,我們明天見。”
向晚垂着眼眸,整個人輕靈的彷彿一縷煙,她微微嘆息。
“再說吧。”
竟不是反駁和拒絕。
雖林源一向自傲慣了,卻也沒有想到蘇向晚這樣簡單的三個字竟叫他生出無邊喜悅來,引擎聲停了下來,他打算下車。
“你先回去吧。”
下車的動作叫向晚的一句話結結實實的擋了回去。
“好。”
他是懂得見好就收的,在自認爲向晚眼眸含情的目送之中,車子極慢的滑了出去。
“出來吧。”
樓梯內暗影裏一個人影走了出來,向晚只覺得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帶着殺意,可惜這不是刀,不然現在她一定被蘇向晴殺死很多回了。
從下車之後她便看到了蘇向晴隱在陰影裏那雙明亮陰翳的眼,眼下沒有了林源,看來她是專門過來等她的。
兩個人偏偏都穿了淺紫的外套,一個臨風清冷,一個滿身怨恨。
向晚心底重重嘆了口氣。
“你找我有事嗎?”
蘇向晴踏着高跟鞋走到她面前,仗着那截多出來的高度俯視她。
“外面那些男人滿足不了你?爲什麼走了又回來?現在又要跟我搶源哥哥,蘇向晚,你賤不賤?”
接連三個問句叫向晚眯了眯眼睛,她看着蘇向晴身上這件有些熟悉的外套,毫不介意的一笑。
“看到你這個樣子,我的確有些相信林源的話了。”
“他跟你說了什麼?”
蘇向晴收了陰鷙,不自覺地問道。
“他說……我告訴你,恐怕你會傷心。”
月色融融下,向晚的神色越發的淡然,蘇向晴不甘心被襯的神色猙獰,被激的冷冷笑了起來,手臂高高揚起。
向晚兀的寒了瀲灩的眸,掃一掃她的手。
“你以爲我還將你當成我的妹妹,什麼時候都記得讓着你一些給你一分體面嗎?蘇向晴,你該知道這些年我是在蘇家如何成長的,你那個比你有手段多了的媽媽,就算從前有所顧忌她都不曾敢對我動過幾次手,難道你就沒有想過這是爲什麼?你要不要試試是你的巴掌落下的快,還是我的動作快?”
說着,向晚手握成拳,蘇向晴明顯聽到自她手指關節間傳出的聲響。
“你……”
蘇向晴吐出一個字來,高揚的手臂幾乎是下意識的垂了下去,只是還有一些軟軟的勢頭罷了。
向晚冷笑不止。
“還有,你賤骨頭一個,哭着喊着要成爲林源的牀上之賓,其實我也管不着,但是既然想要他垂憐你,就別隻是學着我的穿衣風格便以爲高枕無憂了,你不如學一學蘇致庸,跪在地上做一條狗也要求着林源寵幸你,橫豎對於怎麼上他的牀你輕車熟路。”
蘇向晴身子一顫,竟是沒有想到能從向晚的口中聽到這樣惡毒羞辱的話來。
向晚自己也愣了愣,將腦海裏越是與林源蘇向晴糾纏,越是清晰浮現出的霍霆琛與霍景安的臉搖頭甩了出去,面上冰冷可怖。
“蘇向晚,你敢將我說成那樣的女人?”
蘇向晴反應過來已是大怒,神色陰狠的將向晚狠狠推到一邊。
“蘇向晴你瘋了!你在幹什麼?”
刺眼的燈光朝趔趄兩步扶住一旁牆壁才站穩了的向晚,和驟然聽到魂牽夢繞的心上人聲音的蘇向晴兜頭罩了過來,黑夜裏,這一處亮如白晝。
林源踏着滿含怒火的步子,快速來到兩人身邊,伸手將蘇向晴的手腕緊緊抓住。
向晚也未想到事情會發展成,見蘇向晴看到林源重新回來的一瞬間,臉上盡是脈脈含情,變戲法一樣可笑極了,她只覺得有些無聊。
“你們聊,我先上去了。”
她實在太累了,不是身體上那種,而是懶得再管其他任何的人或事。
“向晚,你不要生氣,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會來找你。”
林源去而復返就是覺得蘇向晚今天態度彷彿軟化,不想錯過這個機會,誰知道卻看到蘇向晴來壞他的事。
眼下向晚這容顏清冷,臉上一絲情緒也沒有的模樣,叫林源對蘇向晴更是恨到了極點。
蘇向晴已經因爲林源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大到一種不可思議的程度而面容扭曲,見此仍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她自己做了不要臉的事,搶有血緣之親的妹妹的男朋友,有什麼臉面生氣?”
“你閉嘴!”
不耐煩的對蘇向晴吼過之後,林源仍神色緊張的去看向晚。
她身上攏着一層燈光,彷彿周身都鍍了光暈,眼眸淡淡的橫過來,林源心驚不已。
“我會處理好她的。”
“這個我其實並不是很在意。”
林源幾乎是瞬間放開了蘇向晴的手,撲到向晚的面前抱住她。
這個懷抱與之前泛着自傲與不遜的懷抱不一樣,向晚能感受到林源的顫抖,她頓時一愣。
這些年裏,除了他表白的那晚,向晚再也沒有這樣清晰的感受過林源對她的緊張。
“我會處理好她的,你相信我。”
也沒有想現在這樣小心翼翼的將說過的話再重複一遍的時候。
“好,等你處理好了,我們再談其他。”
向晚的聲音此時對林源來說猶如天籟。
夜晚有習習的寒風,更何況向晚是故意開了窗戶,站在陽臺上任由它吹。
她看着蘇向晴被林源甩進車內,神色不安的揚長而去,本以爲會因此而感到高興,卻發現此時的自己猶如站在了一座孤島裏,四面洶涌的海水提醒着她無人可以救她。
向晚將目光轉到陽臺上她精心培育的鬱金香,手指一根一根的握起,閉上眼感受着四周隨時可能淹過來的海水,叫天不應,進退兩難。
白楚此時也處在進退兩難之中。
她大着膽子想要單獨見一見霍景安,卻沒有想到,來見她的竟然是霍霆琛。
這個男人哪怕只有這一張臉,張一張口說一兩句柔情的話,也能誘哄愛慕他的女人心甘情願的爲他去死,可霍霆琛更加無情一些。
“你見景安,想對他說什麼?”
光是這淡淡一句,便叫白楚額上冒出了冷汗。
四年前她就知道,霍霆琛這樣的男人,天生就是用來崇拜和臣服的,可是這樣的男人,爲什麼沒有心?
“我想告訴他,我曾經是你的妻子,我應該是他的媽媽。”
白楚在冷冽的壓迫感中將話說了出來。
她知道的,就算不說,也瞞不住面前這個男人。
“白家養了你這樣一個愚蠢的女兒,倒是真的引人可笑。”
霍霆琛沒有感情的話叫白楚頓時變了臉色。
“霆琛……”
她一個字也說不下去了,因爲霍霆琛根本連看她一眼也懶得。
“你若是想見霍景安,其實我不會攔着。”
半晌他微微笑起來,所說的言語是白楚根本不敢相信的。
不過瞬間霍霆琛的神情變的冷而不屑,彷彿賞賜般的擡一擡眸:“況且我早就給他看過你的照片,告訴他他的媽媽,已經死了。”
死了……
白楚癱坐在了椅子上。
這兩個人對她這樣對霍霆琛還抱有一絲幻想的女人來說,比之前的木而不視還要叫她絕望。
霍霆琛根本懶得看她這副模樣,面無表情的離開。
“我真沒有見過你這樣狠的人,就算之前白家將白楚送了出去,到底人家還好端端的活着,你倒好,直接跟景安說她已經死了。”
唐棠對霍霆琛最近幾天總是深更半夜出現在夜色已經不感到驚訝了,禁慾男人一旦開了葷,卻還總惦記一個喫不到的女人,他眼下對好兄弟只剩下同情了。
“如果可以,我根本就不打算叫景安以爲他的母親是白楚。”
想到景安與蘇向晚越發相像的眉眼,霍霆琛將酒杯裏猩紅的液體一飲而盡,整個人透出蝕骨的豔色來。
“你當初該不會是怕景安長大之後問起來麻煩,所以才直接拿白楚頂鍋的吧?”
見霍霆琛一言不發喝着酒,唐棠知道他八成是猜對了。
霍景安小朋友小小年紀心眼多的可怕,唐棠要在他面前扯謊都要好好想一想,沒想到他倒是對自己的母親死了這件事深信不疑,收到白楚那條意味深長的信息直接當成了垃圾消息給徐青看。
不然白楚今天說不定真的能鑽了空子見上景安一面。
“你之前說要去A市,怎麼現在還沒見動身?”
唐棠知道霍霆琛既然有了這心思,對蘇向晚的動向勢必也瞭解的清楚,不過還是提醒道:“林家那個小少爺再不濟,與她到底有段前塵往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