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左慕南從書房出來，微不可聞地舒了口氣，可見剛剛和閣老在一起是有多麼壓抑，這老人家總感覺他會背地裏孽待白如霜似的，千叮嚀萬囑咐，又是利誘又是威脅的，說了半天連口水都沒喝。
左慕南唯有虛心聽着，半點不敢有違逆之意，真是比上戰場還辛苦。
定了下午回s市，中午還能好好喫一頓團圓飯，快中午的時候，馬醫生來給白清瀟複查身體。
“可以確定沒有復發的跡象，也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可喜可賀。”馬醫生說。
白清瀟儒雅道謝：“謝謝馬醫生，這次多虧了你，要不然我也不會好好站在這裏。”
“是大少爺吉人自有天相，不必言謝。”
“定是要謝的，馬醫生日後若有什麼需要，可儘管到公爵園來。”
“那就多謝大少爺了。”
兩人客套了一下，馬醫生就準備離開，剛下樓，樓下客廳裏便響起幾聲驚呼。
“霜霜？”
“姐！”
“霜霜！”
白如霜不知怎麼的就華麗麗地暈倒了，可嚇壞了她身邊的幾個人，送馬醫生下樓的白清瀟也臉色一驚，匆匆跑了下來。
“霜霜，霜霜！”
左慕南把白如霜抱在懷裏，拍她的臉，喊她，但她始終雙目緊閉無法迴應。
馬醫生在白清瀟後面緊跟着跑過來，扒開人羣就蹲在白如霜身邊給她檢查，看看舌苔，翻翻瞳孔，面色異常凝重。
“馬醫生，霜霜怎麼了？”白清瀟焦急問。
“大小姐的症狀很奇怪，好像是中毒了，趕緊把她送回房間，我仔細檢查一下。”
左慕南大驚失色，立刻抱起白如霜上樓放到臥室牀上躺好。
一行人都跟着上去，人太多，馬醫生將所有人攔在門外，閣老不放心說什麼也不肯外門在等，馬醫生嘆口氣只好又放閣老進去。
馬醫生細心爲白如霜檢查，左慕南和閣老看着他心急如焚，又不敢打擾，兩人手心都緊張出了汗死死捏着。
終於馬醫生收回所有小儀器放進應診箱裏，左慕南緊着問：“馬醫生，霜霜到底怎麼了？”
“是啊是啊，霜霜爲什麼突然暈倒了？”閣老也着急。
馬醫生搖搖頭，臉色不太好看，他看向左慕南，“大小姐最近是不是精神都不太好？”
左慕南心咯噔一下，如實回答：“對，她這段時間一直精神不佳，這兩天也很嗜睡，胃口不好。”
之前左慕南一直以爲白如霜是因爲對李副官和戴鳳的死一直耿耿於懷不能釋然，現在看來……
他懊惱，是他大意了，自以爲是。
馬醫生沉吟片刻，沉聲道：“大小姐中毒已深，而且這毒着實麻煩哪！”
“中毒，真的是中毒？好好的怎麼會中毒呢？”閣老頓時慌了，手足無措起來。
左慕南也心如擂鼓，一波又一波恐慌朝他席捲而來，他小心翼翼問：“霜霜中了什麼毒？”
馬醫生若有所思，似乎不太能下結論的模樣，“這應該是一種慢性毒藥，長年累月在大小姐身體裏，緩緩侵入骨血，現在毒素已經積攢到一定程度，所以大小姐纔會突然昏厥。”
繼而，馬醫生語氣又鬆了點，安慰道，“不過幸好暫時還沒有性命之憂，我會想辦法爲大小姐解毒的。”
閣老不敢相信，衝着馬醫生聲音拔高了很多，“很早以前就中毒了，怎麼會呢，這麼多年霜霜每天都好好的，哪裏像中了毒的樣子？你該不會是診錯了吧。”
閣老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他曾答應公爵大人好好照顧霜霜，如果霜霜早就中毒了，他怎麼對得起公爵大人的交代！
“慢性毒是有潛伏期的。”馬醫生推了推鼻樑上的金框眼鏡，很嚴肅道：“而且大小姐中的這種慢性毒非復發時候是檢查不出來的，它類似邪術，不在藥理之中，若不是我曾經聽師父說過有這種毒，我也不敢相信它竟真的存在。”
語罷，馬醫生突然語鋒一轉，“若閣老對我的醫術有所懷疑，也可以再找別的醫生爲大小姐看看，我就先告辭了。”
“不，等一下。”
閣老連忙拉住即將背起應診箱的馬醫生，臉上一層歉意，一層擔憂，“馬醫生乃是神醫，老朽深信不疑，若霜霜的毒真如馬醫生說的那般棘手，換多少醫生也無益，還請馬醫生給個實話，霜霜的毒如何能解。”
馬醫生被閣老突然轉變的謙卑態度弄得惶恐不已，忙說：“閣老言重了，若能爲大小姐解毒我不敢推辭，只是，目前還不知道大小姐這毒由何而來，實在無法入手，我還需要點時間研究下。”
“那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嗎？”左慕南說。
“暫時沒有。”
馬醫生在白如霜的手臂上抽了兩小管血，擡眼間被白如霜耳垂上的鑽石耳釘吸引了目光，不由得皺眉。
“這鑽石有些奇怪。”
馬醫生伸手想要去摸紫燕，忽地被左慕南攔了住。
“馬醫生，這鑽石有什麼不妥嗎？”
馬醫生目光閃了閃，用商量的口氣說：“姑爺可否把這鑽石摘下來給我看一下，這鑽石的色澤太過古怪，我自認爲見多識廣，卻從未見過此類。”
左慕南掃了眼紫燕，對馬醫生說：“很抱歉，這鑽石從霜霜出生一直嵌在她的耳垂上，無法摘下來。”
“哦？”馬醫生十分驚奇，扭頭看向閣老。
閣老忙說：“確實如此，這鑽石是公爵大人在霜霜出生時嵌在她耳朵上的，像是長在肉裏一樣，誰也拿不下來。”
馬醫生眸光微凝，盯着鑽石若有所思，良久喃喃道：“這鑽石倒是和我師父曾經提到過的紫燕有些像，紫燕乃鑽中之王，歷經千萬年早已陰寒無比，乃不詳之物。”
似乎感覺自己說了沒用的話，馬醫生歉意地笑笑，“哦，既然是公爵大人給大小姐戴上的，想必應該不是紫燕。”
左慕南和閣老都因爲聽到紫燕兩個字而愣住，異口同聲問：“若是紫燕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