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鴻嘉這話有些難聽,但是,話糙理不糙,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陸憶歆在確定這件事兒是喬黎做的之後,就更加相信陸鴻嘉的話了。
陸憶歆被陸鴻嘉說得垂下了頭,好半天都沒有吭聲。
陸鴻嘉繼續:“這件事兒我會跟爸媽說。”
陸憶歆:“……”
她也沒有阻止,因爲她很清楚,這件事兒,陸彥廷和藍溪那邊遲早都會知道的。
“好了你先別說了。”白懿瀟起身走到陸鴻嘉身邊,輕輕拽了一下他的袖子,“讓小草莓休息一會兒吧。”
白懿瀟這麼一提醒,陸鴻嘉才沉默下來。
他沒有再說話,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
陸憶歆走到牀邊,躺在了牀上,用被子矇住了腦袋。
喬黎被警察帶走之後,倒是很坦然地承認了自己的作爲,
審訊她的幾個警察本來以爲要問好長時間才能讓她承認。
沒想到,剛剛開始,喬黎就欣然承認了自己的所作所爲。
他們都是辦過很多案子的人了,很少見誰對自己的罪行如此坦然的。
而且,喬黎還不是本國國籍,這種情況,其實有些棘手。
要如何給她定罪,是要看沈西涼那邊具體是個什麼結果,
如果沒有生命危險,她自然不需要被判很久,
但是如果沈西涼那邊有生命危險,就不好說了——
警察問了喬黎的作案動機,喬黎也沒隱瞞着,把她和沈西涼之間的事兒都說了。
審訊她的幾個警察也是見過陸憶歆的,這兩個人長得這麼像,再聽聽喬黎說這些事兒,他們馬上就反應過來了。
說白了,就是小年輕之間的愛恨情仇。
不過,聽來聽去,還是覺得這個男人是最渣的。
害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喬黎接受完審訊之後,就被暫時拘留了。
她一個人待在拘留室裏,倒是也沒什麼意見。
幾個辦案警察出來之後把筆錄整理了一遍,然後分別聯繫了沈西涼和陸憶歆的家屬。
下午五點鐘,陸彥廷和藍溪、沈問之和許詡來到了警察局。
他們都很清楚警察喊他們過來是爲了什麼。
四個人是在警察局門口碰上的。
見面之後,藍溪主動開口和他們兩個人打了招呼。
陸彥廷沒說話,但還是朝着沈問之點了點頭。
沈問之知道,陸彥廷這麼做,已經是給足了他面子。
四個人一起走進了警察局,負責這這起案件的警察看到他們之後,便帶着他們去了辦公室。
坐下來之後,警察開始跟他們說明情況。
“我們通過附近幾條路的監控鎖定了作案的麪包車,找到了司機,司機供出了上級領導,我們又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上級領導。上級領導那邊也說了是受人指使的,現在我們已經把涉嫌買兇殺人的嫌疑人拘留了。”
“是誰?”
這個問題,是陸彥廷問出來的。
他的聲音格外地陰沉。
聽到買兇殺人幾個字,他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可是思來想去,他都沒想到答案。
他混跡商場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跟誰有過很劇烈的摩擦。
“這件事情……哎……”
想起來剛纔聽到的那些話,警察也跟着嘆了一口氣。
藍溪見他這個狀態,便說:“您不用爲難,有話直說就好。”
“小年輕之間,感情上的摩擦,這事兒你們做父母的不知道嗎?”
這問題,警察是看着沈問之和許詡問的。
沈問之和許詡聽到警察這麼問,兩個人都是一臉茫然。
“什麼感情上的摩擦?”沈問之追問。
警察一看沈問之這表情,就明白了。
看來,他們父母根本不知道自己兒子是個什麼情況。
於是,警察只能把剛纔喬黎說過的那番話跟他們重複了一遍。
事情的經過有些複雜,警察用了十幾分鐘的時間才把事情說清楚。
他說話的時候,四個人都是沉默着的,越聽,臉色就越難看。
“……現在喬黎對這件事情供認不諱,具體怎麼量刑,要看受害人的健康狀況。”
警察說,“但是因爲嫌疑人不是本國國籍,我們這邊聯繫不到她的家屬,所以到時候我們會跟大使館那邊直接交涉,讓她的家屬出面。”
警察這話說完之後,辦公室裏安靜得詭異。
沈問之和許詡對喬黎的事情一無所知,
他們兩個人一直以爲,沈西涼這麼多年都沒有交過女朋友。
現在突然知道這件事兒,對他們來說絕對是一大震撼。
同樣,陸彥廷和藍溪的臉色也沒好到哪裏去。
他們兩個人原本以爲沈西涼捨命救下陸憶歆,多少還有些愧疚。
一聽警察這麼說,瞬間就明白了事情的緣由——
這一切都是他惹出來的事兒!
辦公室裏氣氛實在是太詭異了。
警察在這邊坐了一會兒,都有些受不了這種低氣壓。
他咳了一聲,說:“你們先商量一下,我出去整理一下筆錄。”
說完,他便起身離開了。
警察走後,陸彥廷冷笑了一聲,看向了沈問之和許詡,諷刺道:“你們真是生了個好兒子。”
沈問之和許詡被陸彥廷這麼諷刺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們兩個人想過很多種可能性,唯獨沒有想到這種。
沈西涼之前還在跟他們說忘不了陸憶歆,不會交女朋友。
但是,這個喬黎又是怎麼回事兒……
“這件事情,是我們的疏忽。”這種情況下,沈問之也只能出聲和陸彥廷還有藍溪道歉了:“只能說,還好出事兒的不是草莓,西涼他不懂事,太糊塗了,也是我們教育不到位。很抱歉。”
許詡明顯是受不了這樣的刺激,坐在旁邊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藍溪聽着沈問之這麼說,心裏也不好受。
雖然這件事情確實莫名其妙,但是現在沈西涼還在重症監護室裏頭躺着,就算他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她也沒辦法再說什麼重話。
藍溪低着頭想了一會兒,然後對沈問之說:“問之,這件事情我們一筆勾銷了,之前我答應你的話仍然作數,但是,僅限於此。”
“好。”沈問之明白藍溪這話是什麼意思,“謝謝。”
“我們走吧。”藍溪沒有再接沈問之的話。
說完之後,她擡起手來拉住了陸彥廷。
陸彥廷這會兒腦子也亂,他沒再說什麼,跟着藍溪走出了辦公室。
他們兩個人一走,沈問之和許詡對視了一眼。
許詡的臉色格外地難看,她有些哽咽着開口:“作爲父母,我們是不是太不稱職了……?”
沈問之被許詡問得沉默。
不稱職嗎?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確實是這樣的。
這麼大的事兒,他們完全不知道。
沈西涼不說,他們也沒發現什麼苗頭。
其實這幾年,沈西涼學習工作無比繁忙,跟他們聯繫的次數都很少。
縱使他們兩個人再掛念他,都不好每天打擾。
所以,沈問之和許詡大部分的時候都把對他的關心藏在心底,儘量不去打擾他的生活。
本以爲這樣的不打擾會讓他更好地生活,沒想到,竟然發生了這麼多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怎麼會做出這樣糊塗的事兒……”許詡哽咽着捂住了眼睛。
雖然陸彥廷剛纔的話很難聽,但是他們都無法反駁。
人是沈西涼招惹的,今天這樣的結果,一定程度上確實是他咎由自取。
就算對方被判刑了又如何,如果沈西涼醒不來,再多的賠償都是白搭。
陸彥廷和藍溪從警局出來之後,臉色也十分難看。
去醫院的路上,陸彥廷給程頤打了電話,讓他去查喬黎的背景。
程頤還不知道陸憶歆出事兒,聽陸彥廷這麼一說,馬上就急了。
“媽的,真是陰魂不散,沈問之和許詡怎麼就生了個這樣的兒子。”
程頤的嘴巴還是跟當年一樣毒。
“我明天過去,這件事兒交給我,我明天給你查清楚。”
對於陸彥廷的要求,程頤答應得十分乾脆。
陸彥廷“嗯”了一聲,然後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