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過飯之後，陸彥廷就去樓上給陸憶歆和顧褐聯繫導師了。
他人脈廣，T大本身就有認識的教授，要找一個靠譜的導師不是問題。
不過，前提也得是在他們兩個人都過了分數線之後，面試的時候才能起到作用。
陸彥廷站在書房裏頭跟那邊的教授通完了電話，約了一個時間去T城跟他們見面。
藍溪上樓來到書房的時候，陸彥廷剛好掛上電話。
他一回過頭，就看到了推門進來的藍溪。
她的臉色不太好看。陸彥廷看到她這樣子，馬上放下手機朝着她走過去，一隻手碰了碰她的臉，“身體不舒服？”
“沒有。”藍溪搖了搖頭。她關上了書房的門，壓低了聲音對陸彥廷說：“我有事情想跟你談。”
藍溪平時大部分時候都是笑盈盈的，很少這樣嚴肅。
陸彥廷看到她這樣之後，也跟着嚴肅了起來。
“什麼事情？”他問。
“關於小草莓和顧褐。”藍溪和陸彥廷說，“他們兩個人要一起考T大——”
“嗯，這有什麼，導師我都找好了。”陸彥廷以爲藍溪是在擔心顧褐家裏沒有人脈，於是便接過她的話：“過段時間帶他們兩個人去見見導師。”
“我說的不是這件事兒。”藍溪往前走了一步，臉色愈發地嚴肅：“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他們兩個人一個考上了，一個沒考上——”
經過藍溪這麼一說，陸彥廷也反應過來了。
他剛纔聯繫導師的時候，還真完全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不過，陸彥廷還是不太明白藍溪在擔心什麼：“沒考上就在江大讀，研究生也就三年的時間，他們節假日還是能見面的。”
陸彥廷大學時代的經歷跟藍溪完全不同。
有些事情，他根本體會不了。
“異地戀。”藍溪有些艱難地說出了這三個字，然後，她問陸彥廷：“你知道嗎，異地是消磨感情的最好方式。他們前兩年一直膩在一起，如果突然分開，我擔心——”
“擔心什麼？顧褐要是敢做什麼對不起我女兒的事兒，我不會放過他。”
在維護陸憶歆這件事兒上，陸彥廷的態度一直都很強硬。
“不是這個。”藍溪搖了搖頭，輕嘆了一口氣：“顧褐能追小草莓這麼多年，就說明他是認真的。就是因爲太認真了，纔會出問題。他們現在天天可以見面，如果以後因爲讀研分開了，兩個人心裏都不會好受，久而久之，就會有矛盾了。”
“你想多了。”陸彥廷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寬慰她：“顧褐那小子還挺聰明的，他不是學習也不錯嗎，爲了小草莓能考上江大，那他這次肯定也能考上T大。”
在這件事兒上，陸彥廷的態度顯然比藍溪樂觀了許多。
但是，藍溪是真的樂觀不起來。
眼瞧着大三了，顧承軍和陳舒夫妻兩人也問起了顧褐的計劃。
他們夫妻兩個人都在銀行工作，雖然顧褐大學學的是工業設計，但他們兩個人都希望他畢業之後能進銀行。
內部家屬，考試時總會有些特殊待遇。
而且，顧褐的性格確實也很適合在銀行工作，他本身活潑圓滑，再加上他們夫妻的關係，混幾年，晉升會很快。
銀行是鐵飯碗，多少人擠破腦袋都想進去的單位。
喫晚飯的時候，顧承軍旁敲側擊地跟顧褐提了這件事兒。
“你陳叔的兒子，前年畢業進來的，現在已經是主管了。”
顧褐多聰明啊，一聽顧承軍這麼說，馬上就知道他的目的了。
顧褐隨便扒拉了一口米飯，然後說：“早說了我對去你們銀行沒興趣，我要考研。”
顧承軍聽到顧褐這麼說，跟陳舒對視了一眼：“你打算考哪裏？什麼專業？”
“T大。”顧褐說，“專業肯定還是工業設計，草莓想去T大讀，我去陪她。”
“你是真心喜歡這個專業，真心想考研，還是隻是爲了跟女朋友待在一起？”
顧承軍思考了一會兒，然後一針見血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他的語氣有些嚴肅。
顧褐被問得怔忡片刻，然後笑着說：“當然是真心想考。”
“這是你自己定的計劃嗎？”顧承軍又問了一句。
“我倆一起商量着定的。”顧褐說，“草莓她是個很有想法的人，總是能給我提供新思路。”
顧承軍聽完顧褐的話之後又沉默了幾秒鐘。
然後，他再次向顧褐發問：“所以，這件事情你究竟喜不喜歡？當初你選這個專業，是因爲自己喜歡，還是因爲想陪着她一起？”
顧承軍這問題問到了點子上。
兒子是他生的，顧褐從小是什麼性格，他清楚得很。
他高中在正兒八經學習之前，只對體育有興趣。
當初他是想走體育生這條路的，但顧承軍和陳舒兩個人都不太 贊同。
畢竟，他成績還沒差到那個份兒上。
他們本身建議顧褐選金融專業，但是他選了工業設計，他們倒是也沒什麼意見。
他們夫妻兩個人早就打點好了，打算讓他畢業之後進銀行。
銀行只有學歷要求，也沒什麼專業要求，所以他們也就沒太多幹涉他選專業的事兒。
但是這不代表他們什麼都能由着他胡鬧。
尤其是在工作這種事兒上。
“有什麼區別嗎？她喜歡我就喜歡。”顧褐聳了聳肩膀，並沒有把顧承軍的話放在心上。
“那她未來是什麼打算呢？工作方面，計劃好了嗎？”顧承軍向顧褐問起了陸憶歆的工作規劃。
顧褐也沒瞞着，直接跟他說了陸憶歆的打算：“她想去T大的工業研究院工作，所以纔要考那邊。”
“那你呢？如果你考上T大，也去那邊？”顧承軍追問。
顧褐點點頭，“那肯定啊，我倆一起。”
“顧褐，有些話，我得先提醒你。”顧承軍的表情嚴肅了起來，語重心長地說：“工作關乎終身，有的人賭得起，有的人賭不起。草莓她父母的背景擺在那裏，她要去工業研究院，肯定是有辦法的。但是你也知道，我們家的條件和她家裏差了多少。”
顧承軍是過來人了，活了大半輩子，他比誰都知道門當戶對的重要性。
倒不是他不看好他們兩個人，只是，有些事情，年輕人戀愛的時候真的考慮不到。
婚姻和戀愛本質上還是有區別的。
他們兩個人現在都想得太簡單了。
“爸，你這麼瞧不起我啊。”顧褐笑了下，“你安心，你兒子出息還是有點兒的，我當初能爲了她考上江大，現在也能考上T大，我只靠自己也進得去研究院。”
“這樣吧，如果你考不上T大，就在江大讀個金融的專碩，研二的時候就參加銀行的統招。”顧承軍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對顧褐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顧褐聽完顧承軍的話之後沒接話，繼續喫飯了。
顧承軍知道他肯定有自己的主意。
不過，該說的說了，態度也表明了，就沒再繼續跟他掰扯這件事兒。
大三的課程沒有大一大二那麼多了，沒課的時候，陸憶歆和顧褐就在圖書館裏學習。
他們兩個人都學得挺認真的，顧褐也是真的想要陪着她一塊兒去T大。
因爲跟陸憶歆一起復習，顧褐基本上把校運會和足球隊的活動都推了。
陸憶歆無意間聽到過他和足球隊的人通電話，那邊好像是在叫他去訓練踢比賽，但是他拒絕了。
等他打完電話回來之後，陸憶歆問他：“顧褐，你是真的想考研嗎？”
“怎麼問這個？”顧褐笑着看着她，“是不是我最近學習不夠努力？”
“不是啦。”陸憶歆搖了搖頭，“我就是覺得，我好像都沒問過你的想法，就擅自做了決定，萬一你本來都不想繼續讀了呢……我不想你因爲我做太多犧牲。”
“別想太多。”顧褐擡起手來在陸憶歆臉上捏了捏，“我也想考，我們一起去T大，一起進研究院，多好，等工作定下來，你就可以嫁給我了。”
聽到顧褐這麼說，陸憶歆的臉紅了一下，“哼，你想得美，我纔不要那麼容易嫁給你。”
顧褐被陸憶歆害羞的樣子逗得笑了起來。
他擡起胳膊來摟住了她，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他們兩個人坐在圖書館的窗戶邊兒上，
外面的天很藍，颳着微風，圖書館白色的窗簾被風吹得微動，
陸憶歆回眸看着顧褐，眼底都是對未來的美好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