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宇感激地拼命對着李恆鞠躬,腰彎了一下又一下。
“病人現在需要休息,直接推進加護病房,你們暫時不要打擾。”李恆說道,然後又笑着看向應景時,“如何,我沒讓你失望吧?”
應景時眉間輕鬆一些,淡淡頜首,“辛苦了。”
“不敢不敢。”
李恆笑着摘下口罩。
見狀,萬程忍不住問道,“時哥,你怎麼會認識李先生這樣的人物?”
而且,這位頗負盛名的李先生怎麼對着時哥一副很客氣的樣子?
應景時站在那裏,聞言,打開手上的一瓶水喝了一口,眸光變都不變一下,泰然自若地道,“我爸給李先生做過司機。”
“……”
看小朋友們聊得好正要離開的李恆聽到這一句,腳下一打滑差點摔倒,眼神近乎驚悚地看向應景時。
誰給誰做司機?
誰誰誰?
應景時薄脣勾起一抹弧度。
“……”
李恆默默地扶牆走了。
白茶在一旁聽得無語,萬程卻是深信不疑,感慨萬千,“叔叔這些年下來到底是打了多少份工啊?”
“養老婆養兒子總是要辛苦點的。”
應景時淡定地道。
凌宇在門口等着自己媽媽出來,忽然像是想到什麼,轉眸看向他們,“你們一天沒喫飯,快去喫飯吧。”
“你不一起?”萬程愕然,“李先生都說了,現在不能打擾阿姨。”
“我不放心,我就在門外守着,你們快去吧。”凌宇臉色有些憔悴,往身上摸了摸,沒摸到錢便看向白茶,“白茶,你幫我招待下大家。”
“……”
應景時握着水瓶,食指指腹按在瓶蓋上按得有些緊,眸底掠過一抹暗色。
“好,知道了。”
白茶投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便拉着周純熙離開。
周純熙笑着看向白茶,低聲問道,“凌宇幹嘛讓你招待我們啊?弄得好像你們是自己人似的。”
明明大家都是朋友。
“他就是讓我付飯錢,他現在欠了我一個人的錢,與其欠大家,不如從頭到尾只欠我一個,算得清楚。”
白茶挺明白凌宇的想法,自己媽都這樣了,哪有心情想別的。
爲了不讓凌宇負擔太重,她也沒說自己錢是哪裏搞來的,只說等他掙錢了再還。
“哦。”
周純熙笑出聲來,摟着她的手臂往前走去,沒再多問,只慶幸地道,“手術成功了真好。”
“嗯,起碼凌宇接下來不用被分太多的心。”
白茶認同。
四人走在燈光照着的走廊裏,牆壁白得反光。
“喂!”
聲音突然傳來凌宇的聲音。
四人不約而同地回頭,只見凌母被醫護人員推出來。
凌宇站在手術室前看了自己的母親一眼,然後深深地望向他們,突然低下頭顱,朝他們鞠躬。
沒有一句話,卻久久沒直起腰來。
燈光落在他的身上,光有些虛幻。
白茶望着遠遠的這一幕,目光變深,重走這一遍人世,她從一開始的牴觸到慢慢融入,每一步她都走的比從前有意義……
四人站在那裏,安靜許久,最後是萬程哽着嗓子揚聲道,“肉麻死了!”
凌宇慢慢直起腰來,臉上已經全是淚痕。
“給你帶滷肉飯。”
白茶道,和凌宇相處的這一段時間,她知道他很喜歡喫肉,就像周純熙喜歡喫魚、萬程喜歡喫大棒骨,以及應景時喜歡草莓一樣。
應景時站在那裏,修長的手指將水瓶轉了兩圈,清了清嗓子道,“白茶給你的錢是問我借的,你以後掙錢了直接還我就行,不用過幾手。”
“……”
凌宇愣了下,然後大聲地說了個“好”字,眼淚又不斷地淌下來。
……
醫院外的一家烤肉店裏,四人找了張靠窗的桌子便坐下來。
白茶將自己怎麼發現凌宇遇到困難,怎麼嚮應景時借錢的事說了一遍,周純熙聽得有些難過,“你也不早點和我們說。”
五花肉和扇貝在烤架上“滋滋”地冒着油,香氣不斷地散發出來。
“就是啊,而且你找時哥借錢,幹嘛不找我們借,時哥家裏也不容易。”
萬程一邊翻着肉一邊道。
“……”
雖然她知道有錢人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在看下來一圈,不跟應氏集團的大少爺借錢,跟誰借?
白茶冠冕堂皇地說道,“我這不也是碰碰運氣麼,想着你們都是靠家裏的,但應景時好歹有那麼多年的獎學金加持,說不定能拿出來。”
她是真沒想到,應景時能那麼爽快,還那麼快就打到她的卡上。
他爽快也就算了,upup的老闆也那麼爽快,不然手術都不可能這麼快安排上。
找機會得好好謝謝老闆。
“那你也太敢開口了,五十萬啊我的媽!”萬程誇張地說道。
“……”
應景時看着烤架上的肉,薄脣抿着。
豈止是五十萬。
upup的流水都被她借空了。
“那我們就爲時哥的仗義乾一杯!”白茶這一次真心誠意地捧應景時,伸手端起面前的飲料。
“乾杯!”
萬程和周純熙共同舉杯。
應景時懶懶地瞥他們一眼,擡起手端起杯子象徵性地同他們碰了碰,玻璃杯在烤架上方擊撞出清脆的聲響。
燈光格外耀眼。
萬程猛喝一杯果汁後,滿懷希望地看向應景時,“時哥,那我向你借錢的話,你借多少?憑我們倆的情份,怎麼都比白茶的50萬多吧?”
“我跟你有情份麼?”
應景時實名拒絕。
萬程綠了臉,“我覺得我再和你們這羣魔鬼呆下去,遲早要得憂鬱症的。”
周純熙和白茶都笑起來,白茶擡眸看向應景時,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猜到我這錢是替凌宇借的?”
你自己交待得清清楚楚的,都不用查。
“很難查麼?”
應景時反問,姿態傲然。
“……”
行行行,您優秀,您什麼都查得出來。
“時哥什麼人吶,什麼事都瞞不過他的眼睛,不像我,我還以爲你真和凌宇好上了。”
萬程將扇貝一人一個分出去,思維發散得厲害,“不是,茶姐,我覺得凌宇對你好像真挺不一般,你們這一段時間天天膩在一塊是不是……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