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啊,你爸爸也是爲你好,上一所好學校,師資優,你學到的多,考的好,將來的出路就更好,你明白嗎?”
白茶有些暈暈乎乎地醒過來,就看到車窗外晃動的樹影,樹影后是陌生的街景。
她不是被車撞了麼?
怎麼變成坐在車上,還是部出租車。
她一轉頭,就看到身旁板着臉的爸爸白朗彥和一臉憂心看着她的媽媽江茜,她頓時嚇一跳,如受驚之鳥往後縮去。
什麼鬼?
她都多久沒見過爸媽了,那一年她患上輕度抑鬱,和爸爸的關係就越來越惡劣,爸爸更是說出再管她一次自扇嘴巴的狠話。
“幹什麼?一個女孩子,坐沒坐相!”
白朗彥冷厲地瞪她。
“您不是說不管我了嗎?”
她的目光黯了黯,心情起伏,她都多久沒聽見爸爸這麼訓她了。
該死的還有點想念是怎麼回事。
“啪——”
話音剛落,她腦袋就被捶了一記。
“你倒是想我不管你,還十八歲成人了,我告訴你,就是二十八歲,我也是你爸!你也得聽我的!”白朗彥厲喝,臉色越發難看。
江茜跟在一旁柔聲勸道,“茶茶,這次是你舅舅好不容易給你爭取來的機會,錦華高中,多少學子想上都上不了的好學校,高三剛開學,你現在轉過去正好,將來高考肯定能考好。”
什麼十八歲?
她都二十二歲,合法領結婚證了好不好。
“錦華高中?”
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
白茶一呆,再看面前的父母,吵架那段時間兩人分明都白了不少的發,可現在看着一根白髮都沒有,還顯得年輕不少。
什麼情況?
她呆了呆,連忙去拿包,然後動作一滯。
擱在自己膝上的不是自己平時用慣的手拿包,而是一個沉甸甸的書包。
她呆呆地從裏邊取出小鏡子,照向自己,沒有那一頭被應景時稱爲獅子毛的捲髮,而是烏黑的直髮,還彆着一個星星夾子,一張臉嫩得不可思議,連眼中的震驚看起來都帶着幾分懵懂可愛,沒有她自己平時照鏡子時都不忍直視的陰影,眼角更是一條細紋都沒有。
她明明把自己的身體狀態糟蹋得很差。
她一度很怨念,爲什麼自己孤獨,容貌就直線下降,而應景時那麼獨,卻一點都沒損他的美貌值,22歲的應景時光從外貌來說,相當年輕精緻可口……
她有時候都覺得自己好像比他大了一截,明明同年,卻跟包了個小白臉似的。
但還好他的世界只有自己,她這才放心。
小鏡子裏的她絕對不是二十二歲,她這是……
白茶還未想明白,腦袋又被狠狠地捶了一記,白朗彥的聲音落進她的耳中,“媽媽和你說話呢,聽到沒有?我告訴你,馬上就到錦華高中了,這學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這話有那麼幾分耳熟。
白茶猛然想起來,那一年,她即將步入高三,父母卻突然送她去s城讀高中。
她不肯離開自己的同學朋友,自然是大吵大鬧,被帶到s城來了還是鬧,嚴正和父母抗議,到校門口還趁父母不備跑了,就是不去學校。
後來父母看她實在是倔強,拿她沒有任何辦法,最後只能把她轉回去。
再後來,她就開始寫了那本小說,一切的噩夢就從那時開始。
她這是……重生了?
白茶仍處於無法相信的震驚中,人卻已經被白朗彥推下車,推到錦華高中前面。
她站在校門口,擡起頭望向巍峨莊嚴的“錦華高中”幾個大字,通向校園的路廣闊而深,樹木森森,生機勃勃,好些棟高高的教學校矗立在遠處。
過了一個暑假的學生們正揹着書包一個個或歡天喜氣、或哀氣嘆氣地走進來。
她站在中間,就像流動的河水中的一塊石頭,紋絲不動。
“我去找下她班主任,你看着她,別讓她溜了。”白朗彥囑咐着自己的妻子。
不得不說,做爸爸的還是瞭解女兒的。
彼時的白茶,確實還在叛逆期。
“你看,這學校環境多好啊,聽說背後有應氏集團的資助,這裏的實驗室、操場、教育質量都比別處的好。”江茜拉着木頭般的女兒往裏走去,拼命地給她講這學校有多好。
應氏集團?
白茶愣在那裏,忽然想起牧景洛的話。
“到高中的時候,他選擇去了錦華高中,那是他媽媽上過的高中,師資也是優質的,他向來有自己的主意,因此,家中沒有阻攔。”
應景時就是讀的這個高中。
那不是……
“砰——”
後背突然被碰了下。
白茶怔愕地回頭,就看到一個籃球在自己面前彈跳,再擡眸,她呆在當場。
不遠處,個子修長的少年走在不遠處,穿着白得反光的襯衫,袖子隨意地捲了兩圈,露出一截白皙削瘦的手臂,領口的扣子微松,鎖骨若隱若現,他邊走邊鬆了鬆單肩上的黑色揹包,利落的短髮下是一張再精緻不過的臉,棱角分明,劍眉深目,鼻樑挺直,笑容張揚。
“……”
白茶呆呆地看着他,彷彿看到那張照片中的少年走了出來,鮮活而有力量地走向她。
一步一步,踩在她的世界裏。
周圍的一切都變得虛幻。
時光在她身邊快速流轉,而她不知所措。
他的身旁,兩個男孩正跳着打鬧,一個拿包砸另一個,“萬程,你個菜逼,還祖傳轉球絕技,又砸到人了!”
“失誤失誤!等我把球撿了就給你展現下什麼叫籃球世家的傳人!”
被叫萬程的男孩說着擡眸看向白茶,見白茶一臉呆滯不禁樂了,湊到少年身邊撞他一手肘,誇張又大聲地道,“時哥,要完啊,這纔剛開學,又多一個淪陷在你美貌裏的!要不,你換換味道,別緊着周美人一杯茶喝啊,這個好像也不錯。”
“滾遠點。”
少年笑着踹他一腳,轉頭朝白茶看過來。
四目相對。
他的眼裏染滿陽光,沒有一絲晦暗。
同時,那種目光也是陌生的。
他不認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