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寒年站着,不偏不躲,任由那杯烈酒潑得整張俊龐溼透。
“應寒年”林宜終於控制不住,激動地喊出來,“你別忘了,當初在山頂上,是你求着我和你在一起,不是我林宜求你”
他憑什麼自以爲是地說出這樣的話來。
“所以呢”應寒年的臉色也沉下來,“所以我他媽被背叛了還要忍”
“背叛”
林宜笑起來,笑得眼睛裏霧濛濛的,她擡起自己的手,手指上因爲長久貼着膏藥貼留下的印跡還在,還有凍瘡的痕跡,“看到這隻手了嗎我以爲你死了,我想爲你報仇,本來想從老爺子那裏直接下手,所以我拼命地做菜,拼命地想引起他的關注,爲此我把自己的一雙手都做廢了”
“”
應寒年站在她面前,薄脣抿着,不置一詞,烈酒從他繃緊的下頜淌下來。
“後來我發覺行不通,我纔會和牧羨楓定下交易,是,我是答應了他,只要能報到仇,我就和他在一起,但那是我以爲你死了”林宜看着他道,語氣激動,“是你沒有告訴我你還活着是你活着卻不來見我”
她是爲了他在報仇,結果卻現在換來他的質疑。
他到底當她是什麼
應寒年抹了一把臉,雙眼涼薄地看着她,聲音也漸漸怒起來,“所以,我現在應該對你感恩戴德嗎我謝謝你林大小姐爲了替我報仇,跑去上了牧家大少的牀”
他生氣得如此理直氣壯。
林宜的眼眶越發酸澀,她咬緊牙,艱難地道,“我以爲你死了,痛苦得每晚每晚睡不着,可你在意的只有我是不是失身了。”
他究竟還是不是她心裏的人
是不是這麼久以來,她一直都想錯了,她從來沒有看清過他骨子裏的本質。
“我是個男人,我當然在意”
應寒年氣焰兇悍地吼出來,“以爲我死了,以爲我死你就可以去上別人的牀,那人還是姓牧,你明知道我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姓牧的,你讓我怎麼面對你在你身上數數有幾個牧羨楓留下的牙印麼”
“啪”
林宜揚起手照着他的臉上狠狠地甩過去,“應寒年,你不要臉”
她爲他受的痛苦他一分一毫都看不到,他想的只有這些東西。
“”
應寒年摸摸臉,他都不記得這張臉被她扇過多少次。
他看着她,嘲弄地笑了一聲,“是,我這臉不就是被你踩髒的麼我把你當寶貝一樣捧着,你轉頭就給人送上門,要不是這樣,我犯得着你人這在,我卻跑去找個替身玩”
“”
“女人和男人不同,女人多被玩一次就是髒。”
他一字一字說道,用最殘忍噁心的字眼扔到她的身上。
“”
林宜打得手掌心泛疼,她看着他,聽着聽着,視線已經有些模糊,一滴淚滴落下來。
她想同他吵,想同他爭,可他說出這種話時,她突然什麼都不想講了。
應寒年看着她臉上的淚,眼底一片冷漠,他轉過身去,把玩着銀色的鷹頭打火機,嗓音低沉冷血,“行了,你不用哭,我知道你也是爲了我,只要您願意,我們還在一起,我會想辦法將你從牧羨楓那裏救出來,但以後,你不能管我在外邊玩。”
林宜站在她身後,閉了閉眼睛,眨去淚意,她看着他寬闊的肩膀、冷漠如山的背影,想從他身上找回一絲熟悉感,卻怎麼都找不着。
那個她一感冒,就圍着她轉的男人,那個開着摩托不顧傷勢去救她的男人,那個衝進火場將她抱出來的男人
那個爲了她甘願放下母仇,儘早收手的男人
是不是真的死在雪風崖了
林宜自認死過一遍的她理得清所有的事情,原來,並沒有。
她突然覺得好累,被牧羨楓關了那麼久,她都沒有放棄過,可這一秒,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應寒年,你說的都是真話麼”
她問。
應寒年回過頭來,單手負在身後,黑眸定定地看着她,“你覺得呢”
“你給我發個誓吧。”
她道,聲音已經失去力氣。
“發誓”
應寒年低眸盯着她。
“你發誓你今天和我說的都是發自肺腑,每一個字每一句都是真的。”林宜看着他說道。
“無不無聊不是還以爲我對你情深意重吧”
應寒年輕蔑地笑了一聲。
“”
林宜倔強而固執地看着他。
應寒年揚揚眉,而後豎起手,他的手型很好看,修長乾淨,指骨分明,“我發誓,我今天”
“以你母親應詠希的名義。”她打斷他的話。
話音一落,應寒年的臉色沉了下來,冷冷地看向她,“你真無聊我媽的名義是那麼容易拿出來的”
對他媽媽倒還是一貫放得很重。
“如果你說的是真話,你怕什麼”
林宜反問。
“我有什麼怕的,你別這個樣子行不行,一副受害者的模樣,是我被你戴綠帽子那你敢不敢發誓你和牧羨楓一次都沒有做過”應寒年不悅地盯着她。
還在想這個麼
“你很介意是嗎”林宜只覺得整個人都是冷的,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半晌,她笑了一聲,輕聲道,“那我告訴你,我和他不止做過一次,滿意了麼”
應寒年的臉色頓時沉到谷底,一絲怒意慢慢地襲上雙眸,額上的青筋暴露出來,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臂,他的力道很大,恨不得握斷她的手,咬牙切齒,“你果然”
“憤怒痛苦”
林宜忍受着手臂上傳來的疼痛,諷刺地道,“我以前也以爲你知道什麼是痛苦,現在才發現,你根本不知道。”
“你想折磨我”應寒年狠厲地瞪着她,“好,那我也以我母親的名義告訴你,從你和牧羨楓定下交易的一刻,我就對你噁心透了我麻煩你以後搞搞清楚男人要的是什麼,男人要的是乾淨”
“”
林宜呆了一秒。
他竟真的用了自己母親的名義來起誓,她還在奢望什麼奢望他有不得已,奢望他有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