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子良重重地咳着,嘴裏一股子的血腥氣,“你們就讓我在死之前過點安生日子,別一個個就想着怎麼折騰我這條老”
話還沒說完,牧子良眼前一黑,就倒在黃醫生的身上。
牧家家中頓時亂作一團。
林宜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這一幕,不得不說,應寒年迴歸的動作實在太大了。
牧家的金字塔已經岌岌可危。
他是暗夜中的狙擊手,子彈射出人去沒有不中的。
早上五點,牧家的風波還沒有過去,沒有人能安睡。
林宜趁亂收拾好自己,拿起包快步走出正廳,準備離開,剛出門,就見幾個保鏢站在濛濛霧色下,見到她立刻打開手臂攔住。
“我要出去。”
她皺了皺眉,平時不會有這麼多保鏢守着,是因爲小年的風波麼
“不行,大少爺吩咐不準任何人離開。”
“我是他的私廚,他讓我出去購買食材。”林宜面不改色地說道,擡起腿就往外走。
“不好意思,大少爺吩咐了,尤其是你,不能讓你出去半步。”
保鏢揭穿她的謊言。
“”
林宜抿住脣,一雙眼中凝聚冰冷,半晌,她轉身回了大屋,從樓梯上去,直接衝進牧羨楓的房間。
牧羨楓坐在靠牆上的沙發上,脫去上衣的身形格外削瘦,一張臉沒什麼精神,此刻,醫生正彎腰站在他身旁替他換藥。
見她冷着臉進來,醫生愣了下,牧羨楓淡淡地道,“繼續。”
“好的。”
醫生回過神來,替他換好藥,又替他注射一針藥。
林宜站在那裏沒有動。
“你先出去。”
牧羨楓說道,拿起一旁的襯衫套上,袖子經過受傷的肩膀,他的眉眼間盡是痛苦之色。
醫生拎着醫藥箱離開,識時務地關上門。
林宜走上前,目光冰冷地看向他,“你想幹什麼把我關在牧家去威脅應寒年麼”
“我受了傷,想喝點湯,你去做吧。”
牧羨楓坐在那裏,一顆一顆扣上釦子。
“你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她道。
“我真的餓了。”
他道,從沙發上站起來,動作緩慢地拿起一件大衣準備穿上。
兩人話都對不到一塊去,林宜不滿他這樣的態度,直接道,“我要辭職。”
“啪”
牧羨楓將大衣扔到地上,一雙眼沉沉地看向她,儒雅高貴根本維持不住,“你現在就想飛奔到他懷裏去是不是今天在會議室你還想爲他挾持我,從頭到尾,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這話讓林宜覺得可笑,她確實也笑了,“怎麼這世界上還有人去要求一顆棋子去考慮棋手的感受麼”
“你是我的人”
聽着她的諷刺,牧羨楓的臉上浮出怒意。
“夠了。”林宜擡手,“牧羨楓,都到這一步了,你還不如直接說出你的目的,開誠佈公一些。”
開誠佈公
牧羨楓站在那裏看着她,她的眼神比任何時候都來得冰冷,以前,他至少還能得到她一絲笑容。
半晌,他道,“你知道馮管家是我的人吧”
“”
林宜不明白他爲什麼突然提起馮管家。
這個她聽應寒年說了,牧羨楓上位後,能如此輕信地得到老爺子的信任,這裏邊怕是有很多馮管家的功勞。
“馮管家是爺爺身邊多年的老人,你有沒有想過我爲什麼在應寒年這事上用他”他問。
“借老爺子的手,通過二房的人殺了應寒年,即使這事被查,都查不到你身上來,你總是擅於隱藏在深處。”他撇得乾乾淨淨,可惜,他沒料到,應寒年沒有死,應寒年比他想得要強大。
錯了。
只是不想讓她查出來。
不想讓自己的形象在她面前崩掉。
可該來的始終都要來。
牧羨楓看着她,“那我爲什麼非殺應寒年不可”
“因爲你怕他。”
她想都不想地道。
“”
牧羨楓的面色變得鐵青。
林宜站在他面前道,“你暗中觀察應寒年這麼多年,你身體不好,很多事都沒辦法做,所以你既希望應寒年將牧家的秩序打亂,又害怕操控不了他,你想上位,你想保住蘇美寧不被複仇,你就只能先下手爲強。”
“那我爲什麼非要在這個時間殺他”牧羨楓瞪着她問出來,“我爲什麼不等他將牧家攪得更亂一些,再站出來揭穿他,聯合牧家所有人共同對付他,成爲牧家心服口服的新領導人反正我手裏還有你這一張王牌,我不怕他不輸”
“”
林宜答不上來了。
其實她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在她的記憶裏,上一世,直到應寒年成爲新的決策人,牧羨楓都置身事外,這證明他是極能隱忍之人。
這一世,牧羨楓卻過早地跳了出來。
這麼說,在上一世,牧羨楓就是那麼打算的,他等着應寒年成爲衆矢之地後,再站出來揭穿,殺威脅、贏人心,一舉兩得。
見她愣在那裏,牧羨楓一步步走向她,站直在她身前,低眸看着她,“我和夏汐說,我掙扎了很久才決定,這話不是假的,我把你從s城帶過來的時候,你在我眼裏確實就是一顆棋子,包括在貧困山區時,我看出你和應寒年不合,我刺激他喫醋,使他放棄夏汐,和你山頂幽會。”
“”
聞言,林宜驚愕地睜大眼。
原來那次山區之行,他是刻意在刺激她和應寒年和好
“只有你們在一起,你才能是我手上扼制應寒年的一張王牌。”牧羨楓道,“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在山頂的那一晚,我根本沒有合過眼,我這裏,是痛的。”
他說着,指向自己的胸口。
“”
林宜探究地看向他,試圖看出一絲虛僞,卻看不出來。
“從那以後,你每次打扮得漂漂亮亮出去,開開心心地回來,我都睡不着。”他一字一字表白,“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我這才知道自己已經愛上了你,在我把你推到另一個男人身邊時,我愛上了你”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盯得她有種窒息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