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男人佔他便宜,讓他喊爸爸。
漸漸的,爸爸這個詞在他眼裏和噁心沒有差別,他根本不想要,也從不去問。
“”
林宜啞然。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牧家上下必須爲我母親這二十幾年的苦,爲她的死付出代價”應寒年一字一字說着,字字嗜血冰冷,手也更加握緊她。
他有些失控。
林宜被握得指骨都在犯痛,她強忍下來,頭靠到他的身上,低聲安撫着,“仇會報的,真相也會浮出水面。”
“嗯。”
應寒年低頭看着身邊的女人,掙扎了這麼久,他想要的就是這樣一份安心。
有她在,就可以安穩地去做任何事情。
深夜散完步,林宜回到房間,還沒睡下,就被姜祈星的短信叫出去。
是要說清楚的。
她出門來到約定的地方,就見姜祈星站在草地之上,身上沾了不少露水,臉色不是很好看。
林宜靜靜地站在那裏,平靜地看着他。
氣氛異常詭異沉默。
半晌,姜祈星開口,看着她道,“爲什麼要幫我”
她今晚一開口,他就知道,她是在幫他掩飾。
可他想不通爲什麼,她明明很痛恨他的算計,痛恨他讓她備受羞辱
“你應該清楚,你當初能算計成功,並不是因爲你的計謀有多巧妙,完全是因爲應寒年信任你,對你的信任超過一切,包括我。”林宜淡淡地道。
應寒年會懷疑她,卻不會懷疑姜祈星。
她沒有因爲這個特別難受,畢竟應寒年哪怕懷疑她,還是拼着命救過她,有這樣也夠了。
有些東西暫時到不了那種程度,但不代表以後也不會達到。
聞言,姜祈星垂在身側的手牢牢握緊,薄脣顫慄,眼中全是愧疚。
“你們從生死街一齊出來,榮辱與共,生死相同,這種信任是透進血液骨髓裏的。”林宜繼續說道,“真相揭破,受傷害的不是隻有你一個人。”
“”
姜祈星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裏,有鮮血滲出來。
“所以我不是在幫你,我只是不希望應寒年連唯一一個讓他毫無保留信任的人都沒有了。”林宜說道。
她字字清冷,沒什麼動人的溫度,卻是句句誅心。
姜祈星根本扛不住這樣的話,腿一彎,單膝跪了下去,直直地跪在草地上,脣顫得更加厲害。
他是真的不敢想,要是寒哥知道他做的一切會怎麼樣
他不怕寒哥斥他打他,甚至不怕寒哥要他的命,他只是怕兄弟再也做不成了。
林宜低眸看着他這樣,有些感慨,既然害怕,爲什麼還要去做呢
如果不是她幫着遮掩,他和應寒年還怎麼繼續相處
“其實你也看到了,我和應寒年都不是小孩子,真在一起也會把握好度,我知道他報母仇是首要大事,不會打擾他的,更不會走到你說的那一步。”
林宜說道,“你真的不用擔心還沒發生的事,繼續爲他辦事就行了。”
說完,林宜轉身離開,忽然聽到一聲響動,回頭,就見姜祈星雙膝跪在了地上。
她喫驚地看着他,“姜祈星,你”
姜祈星跪在草地裏,下巴顫動,一雙眼直直地盯着前方,手掌微微張開,掌心裏一片血色。
“謝謝林小姐,謝謝你。”
他重重地低下頭。
這人當初不讓她接近應寒年的時候逼得那麼狠,現在又跪得那麼果斷。
林宜有些無奈地看着他,沒說什麼,轉身離開。
走出很遠了,她回頭看一眼,姜祈星還跪在那裏。
他跪得有多用力、有多沉重,就證明他害怕的程度有多深。
希望這個祕密應寒年永遠不會發現吧。
這一晚,林宜睡得並不好,一閉上眼,她就想到應寒年和她說的那些往事,她跟着憤怒、痛苦。
更多的,是對他的心疼。
幸好,還不算晚。
他們到底是走到一起了,接下來的路,她能陪着他。
翌日清早,林宜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今天就要離開山區回帝城。
由於還有兩聲咳嗽,她戴上口罩纔出門,一出去,就見到遠處正從房間裏出來的應寒年,他慵懶地站在那裏,手按了按後頸,動作三分帥氣七分邪氣。
驀地,像是感應到什麼,應寒年忽然朝她的方向望過來,剛還沒什麼表情的一張臉立刻勾起脣角,笑容極深。
林宜沒敢多看,低下頭拎着行李箱往前。
迎面碰上蘇美寧走出來,這一趟慈善之旅,蘇美寧對林宜百般不滿,不是她做的不對,而是兒子對她的維護實在太多。
蘇美寧冷冷地斜她一眼,“林宜,回去之後你找我一趟,我有事和你說。”
這女孩子不趕不行了。
“知道了,大夫人。”
林宜淡淡地道。
以前是被迫呆在長房工作,她沒有一天不想離開,現在,她還得煩怎麼留下來。
大家陸陸續續地走出來,牧羨楓從房間走出來,見到林宜溫和地笑了笑,“感冒好點沒有”
“好多了,謝謝關心。”
林宜微笑點頭,話音剛落,手機就震起來,她一手搭在行李箱上,一手拿出手機,就看到某人發來的微信。
應寒年:用得着對他說七個字那麼多麼
七個字,他還給她說話數數了
真酸。
林宜沒回,只不露痕跡地轉過頭,目光穿過人羣望過去,應寒年斜靠在門口,單手插在褲袋裏,一雙眼幽幽地掃向她,哪還有剛纔的笑容。
醋精。
林宜憋着笑回覆過去。
林宜:以後不超過三個字,行麼
應寒年:乖。
“”
林宜笑笑,把手機放回口袋裏,擡眸見牧羨楓仍是看着她,便問道,“不走麼”
“羨光想將這裏開發成景點,但以後不會再親自過來,所以一會還要找個地方拍下動土照片。”牧羨楓的聲音溫柔儒雅,令人聽着都有種春風化雨之感。
林宜明白他的意思,先拍個照片,以後就可以用來發媒體圖,以證這慈善做得有多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