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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第六十五章自由成翼——神烏彩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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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厭知何遲用手指點在自己被顓王旭能力同化的部分,輕輕地揉按了七八息時間,便恢復了。

    他呼出一口氣,慢慢走到了

    “火臺”邊上,將那條

    “木棍”插了回去。顓王旭依然停在空中,姿勢都沒變,他倒並沒有重傷,也沒有流血,只是對自己身體的異變感到好奇,那小小的一顆球,比米粒大不了多少,頂着那一條皮肉凹進去再凸出去,差不多有七尺長了,而且到現在,那顆米粒大的球的能量還沒有耗盡,依然再向前衝着。

    顓王旭蹬住虛空,奮力後撤,竟一直撤回去兩百多丈,才終與那顆小球分離。

    而其皮肉也十分有彈性,立刻歸位了,他的胸膛留下了一個很深的印跡,他用手輕輕一觸,忽地打了個冷顫,是差點被穿透嗎?

    不,還差許多,從小到大他從未受過皮肉傷,但如果給那個男人足夠的機會,是否他的銅牆鐵壁終會被貫穿呢?

    均士魅見此情形,揮手示意,讓二人後退,他要全力一戰。顓王旭和嵩陽瓏洛識其意後,立刻向天後飛去。

    “年輕人,你做了個很大膽的選擇。”厭知何遲並沒有對區區寡境七層的均士魅作出自大選擇而感到厭惡,反而十分欣賞地看着均士魅,說道:“年輕人,告訴我,你爲何而戰。”

    “自由。”均士魅回道。

    “哦?”厭知何遲怔了近三息時間,哼笑一聲,仰頭道:“原來如此,這也是你的信仰。”

    “不,我沒有任何信仰,如果自由讓我不悅,那它也不該存在。”剎那間,均士魅的身後翻騰起了邪能之海,可又在一瞬間,邪能消失了,均士魅手指繞身一畫圓,一股最精粹的邪能流動着出現了。

    “哦,這樣啊,我明白了,你所追求的,纔是真正的自由!”厭知何遲一直舉着蛇咒杯的雙手放了下來,又將蛇咒杯放回了

    “火臺”中,他放棄了

    “無影手”,單手在胸前一抹,渾身氣質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應該是最無法被看透的人,因爲他持着不同器具之時,便是不同的

    “武器大師”,所以他可以是聞媛眼裏的莽漢,也可是冷峻無情的殺手,也會是大智大愚的高人,而此刻的他,如同一個謫仙,白氣馭鶴,

    “火臺”中央緩緩開啓,剝落下了一層,原來裏面還有一層,所收藏的也是更珍貴的寶器。

    “火臺”中緩緩浮起來一件寶具,它很特別,是一隻木鳥,就像是拿着一個樹墩粗刻兩刀而成,不僅與精緻沾不到邊,甚至可以用粗糙至極來形容了,因爲只刻出翅膀的輪廓,所以顯得十分臃腫。

    厭知何遲托住了木鳥,拍了下它的頭,接着令其浮於空中靜止不動,說道:“來,年輕人,讓我看看,你的自由之心,有多大。”均士魅突然不能動了,而且他半蹲了下來,佝僂姿態如那肥腫的木鳥如出一轍。

    滴水聲落,仙意動折,厭知何遲似氣似仙,像在舞劍,更像是在舞自己,而他那仙姿之形,一縷接着一縷,逐漸描畫出一隻木鳥形狀的外殼。

    均士魅就是那隻木鳥,當厭知何遲的新牢籠扣在那木鳥之上時,又會有一個自由的靈魂被剝奪了一切,那臃腫的木鳥正是它囚禁並殺死了無數自由的象徵。

    木鳥外殼很快成型,厭知何遲並沒有停止行動,他伸手一抓,那外殼從有形之虛,變成了實物,真是一個木鳥殼子,他微笑着看着均士魅,單手緩緩地將那殼子扣向了被囚禁的木鳥。

    “年輕人,你能飛起來嗎?”均士魅是那在無數牢籠中的木鳥,他的自由之心必須要衝破之前所加的,囚禁了無數自由的一層層牢籠,所以沒有一個面對木鳥,還能逃脫的靈魂。

    “年輕人,好像,結束了。”厭知何遲扣了上去,那木鳥變得更肥了。

    無法說話,無法行動,無法釋放任何術和能量的均士魅,身邊一切突然開始墜落,包括大地、海洋和天空,接着墜落的,是他的人生所歷的無數記憶碎片,但他根本無法細看,也無法讓任何一張面孔,一個景象停留,因爲他失去了支配自己的自由。

    “輸了”均士魅的腦海裏出現了絕望二字,他本想大幹一場,現在才發現自己有多無知。

    身邊景物墜落的越來越快,他已經能看到最高處即將到來的虛無世界,他明白只要墜落到那裏,自己此世就宣告結束了。

    “自由。”均士魅鼻子一酸,忽的眼眶溼潤了,他從來沒有追求自由,他甚至沒有追求過

    “自己”,他到底追求什麼呢?一塊巨石就從他眼前墜落,他一怔,忽然站到一處湖邊,湖水中有一隻手伸向了自己,均士魅立刻彎腰去抓,湖水開始墜落。

    “魅哥!”

    “小年!”又一塊巨石砸下,接着又一塊,又有一人墜落,那男人是他的父親....

    “兒子!不要.....危害蒼生啊!”均士魅嘁了一聲,接着一頭紮下,開始俯衝,身邊一切都似化成了流星,卻比他墜落的更快,他不斷地蹬腿,不斷地加速。

    當他下落之時,自由化成綵帶,拉着他往天上浮去,當他攀升之時,自由化成血手,拉着他墜入深淵。

    他追到了那座湖,看到了那隻手,

    “既然天讓我成毒,那我便讓天下亡於毒,陰陽石也好,兇獸天神也好,我不在乎,輪不輪迴,活不活得下去我也不在乎,世間萬物乞求憐憫.....”一道身影出現,貼着均士魅向下俯衝,那是十五歲的均士魅,傷痕累累,枯瘦如柴,那少年替他繼續說道:“我將以恐懼予以迴應!”天空出現了無數鬼影,它們一齊與均士魅墜落,終於,均士魅抓住了那隻手,但他拼盡全力,也無法阻止他的墜落。

    均士魅雙腳蹬住了虛空,在萬物墜落之時,他彷彿踩到了沸騰的岩漿,激起了明日的光芒,

    “沒有你的世界,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你喜歡這個世界嗎!我把這個世界的所有,送到你那邊!啊啊啊啊——”終於他停住了,,他僅僅抓住了那隻手,也抓住了那隻手下的巨石和十五年的時間。

    虛空世界離着他的頭頂只有片寸距離,然而眨眼間,無數陌生的影像開始墜落,那是曾被牢籠滅殺的一個個靈魂的自由,他必須帶着所有人的自由,一起騰飛。

    均士魅的背後展開了一雙木翅,無數雙手放在了他的羽翼之上,他要帶着所有靈魂的自由獲得救贖。

    然而......一個自由的靈魂開始腐化,又一個,再一個....當天地之象不再墜落,它亦沒有攀升,當自由的號角被吹響,展翅之人,卻並非救贖的方舟。

    “真是可笑。”均士魅精疲力竭地撥開了所有的乞求之音,他低頭看去,自己抓着的那個人,不是小年,而是十五歲的自己,

    “別人的自由........關——我——屁——事!”轟!轟!轟!

    誰也想不到,木鳥的規則被打破了,他可以攀升,他可以墜落,他偏不,他選擇了抓住那隻手,衝向了眼前,所有被剝脫自由的靈魂全部在世界折變中毀滅,他們的過往也全部徹底崩碎,他們終於等來的,不是一個帶來救贖的人,他不在乎一切,規則亦無法成爲他的牢籠,他是真正——自由之人。

    厭知何遲轉過頭,看向了木鳥,嘴脣緩緩張開,他竟一時不知該做些什麼,他等待着,同時也期盼着,終於,那就算被衝破也本該是一層層剝離的肥腫木鳥,它的肚皮竟然碎裂,裂縫中是邪綠色的光芒和令生靈顫慄的恐懼戾氣。

    木鳥轟開了,厭知何遲彷彿看到了自由之翼從眼前滑過,最終衝進了均士魅那漸漸冰冷的身軀。

    而後,一道長鳴鑽天而起,凡是聽聞此鳴之

    “物”,皆獲

    “自由”,隔斷大海的鐵壁碎裂,承載萬物的大地崩解,雲彩出現了無數種形狀,此方落雨,那方閃電,生靈的心結被

    “打開”,物與物之間的羈絆被和解,此方天地間所有惡魂、亡靈全部被救贖,所有仇怨皆一笑了然。

    五百里外的顓王東突然不恨了,風箏的心忽然不對木子云產生本能的厭惡了,言江最是平靜,他有些好奇的看向了不知曉的遠方。

    天宇之下,一切規則和秩序都在那一刻靜止,它們本該都被解除羈絆,獲得

    “自由”,可是天外之上忽然出現了十八個

    “日月”,僅僅停留了十八息時間,規則和秩序便被重奪

    “自由”,顓王旭和顓王東,嵩陽瓏洛、風箏、言江、葉開然、聞媛的心又開始恨了,但均士魅的心卻獲得了更久的

    “自由”。木鳥崩碎之出,一隻彩烏飛起,只有黃鸝大小,卻比鳳凰更美,大海崩壞,卻始終沒有觸及均士魅的身軀,那彩烏飛向了均士魅,並駐足在了他的肩膀。

    海水化爲雨滴,打溼了均士魅和厭知何遲的頭髮,均士魅依然半佝着身子,笑看着厭知何遲,而那隻彩烏時隔七億年,終於再現。

    厭知何遲看着此景,嘴角也漸漸勾動,他與均士魅雙目相對,似是思緒百轉一一相融,均士魅笑道:“喂,願意跟隨我嗎?”厭知何遲並未回答,他三息後,輕哼一聲,擡頭望道:“時代變了,自由.....”三道光影從三個方向飛來,那是無心染、知風厲和獨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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