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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兩個親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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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年的時間對於張爾蓁來說只是孤寂清苦,對於邵太妃來講就是天塌地陷。四皇子死在滇南,八皇子壓在獄中,五皇子前往封地,如今只有婉華公主守在身邊。

    “來了,坐吧,隨便坐,不用講究了。”聲音虛弱無力。

    邵太妃頭髮全白了,若是張爾蓁沒記錯,她不過四十歲的年紀,現在蒼老的如同一個老嫗。張爾蓁坐在牀側的小凳子上,輕聲道:“邵太妃如今這樣子險些讓臣妾認不出來了,太妃何苦把自己變成這樣子,讓人心疼。”

    “心疼啊,心疼什麼,哀家變成這樣子,還不是哀家咎由自取,遭到的報應啊”邵太妃似乎不敢大聲講話,聲音又細又小虧得張爾蓁坐的近才聽得清楚,“你有心還能來看看哀家,哀家這一條命說不準哪時候就沒了,皇帝可憐哀家,才允許哀家這樣養着,哀家有時候也想,日日這般躺着,還不如死了乾淨咳咳”

    “太妃,您該吃藥了。”宮女端着黑漆漆的藥,張爾蓁看着邵太妃一飲而盡,邵太妃諧着帕子擦嘴角,手不住顫抖。張爾蓁取過帕子幫着她,輕聲道:“好生吃藥,好生養着,這身體才能好。臣妾能做的有限,也不敢去說服皇上放了八王爺,但是皇上向來寬厚仁慈,定然不會苛待五王爺和婉華公主,太妃可以放心的。”

    “咳咳”邵太妃轉頭輕咳,“哀家放心婉華,也放心老五。老五他走的時候哀家千叮萬囑,絕不可像他兄弟這般胡作妄爲,覬覦覬覦那些不是自己的東西,再拉整個邵家下水,咳咳你放心,哀家的兒子不都是那般野心大的,哀家最放心的便是榆兒,他老實本分,不會惹麻煩”

    張爾蓁笑道:“太妃想得開就好,您還有婉華公主,她尚未成親,還需您替她物色俊朗呢。”。

    “是,婉華也大了,也到了挑駙馬的時候了”邵太妃眉眼帶笑,“她都是被哀家慣壞了,任性了些,可心地是好的,若是哀家等不到那天,還得煩你幫着看顧,找個心地淳厚的駙馬,不要講究什麼門第家境的,那些勾心鬥角的太嚇人,哀家是怕了那些人,哀家的婉華也不能過那樣的日子”

    “太妃說的哪裏話,您好好的,咱們才能一起替婉華找個好夫婿好駙馬。”張爾蓁笑笑,欲言又止。

    “還想問什麼就問吧,沒什麼不能說的了。”邵太妃又躺平。

    “臣妾的奶孃和一個叫明月的丫頭當年是不是被太妃帶進宮來了,她們如今可好”張爾蓁問的有些小心翼翼。

    “她們啊”邵太妃神色淡淡的,瞟了一眼張爾蓁道:“那個時候,我找了太醫來醫治的時候,那個叫明月的丫頭就已經沒了咳咳,可是你那個奶孃不信啊,瘋了似的拉扯着太醫的領口,硬是要胡太醫給好生診治,被胡太醫帶走了。當時宮裏亂的很,哀家也顧不得許多。哀家對不住你,後來也派人找過,但那時候她已經做了胡太醫的妾。你若是想見就去看看吧,應當可以找到的。”

    明月死了

    張爾蓁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壽康宮的,腦袋裏一片空白。明月沒了那個愛說愛笑,活潑可愛的姑娘,死了嗎

    “金秋,我要去天牢,我要去天牢。”張爾蓁喃喃着,身後的布攆都趕不上她,金秋跟在後面流眼淚,盼了兩年等了兩年,明月還是沒了。

    張爾蓁幾乎是一路奔到了天牢,入口處的士兵攔着不讓進,張爾蓁搶過他手中的長槍橫在士兵脖間,“放我進去不放我進去我就殺了你”

    士兵不動,張爾蓁又把刀放在自己脖子上“放我進去放我進去否則我就死在你們面前”

    “娘娘,您這是做什麼啊快把刀放下,把刀放下啊”

    “放我進去所有的罪我擔着不放我進去,你們全族都跟着陪葬吧”張爾蓁橫在脖間的刀又逼近,看的守衛心驚,忙打開牢門,低着頭不言語。

    張爾蓁拿着刀衝進去,順着記憶中的方向走到了關押重度犯人的地方。這裏潮溼又陰冷,是個陽光找不到的陰暗角落。粗壯的牢門裏多是空的,張爾蓁邊看邊找,終於在角落裏看到面容熟悉,一身白衣的朱祐枟。朱祐枟坐在小桌邊飲着酒,桌上擺着小菜,看起來很愜意。

    看見張爾蓁喫人的目光,朱祐枟並不意外,慢悠悠站起來“你來看本王,還是來嘲笑本王,本王如今成了階下囚,怎麼瞧着你並不開心,莫不是也替本王遺憾,來來來,本王這裏好酒好菜招呼着,坐下喝一杯。許久不見,本王都險些要忘了你這麼個美人兒呢。”朱祐枟呵呵笑着,並不在意張爾蓁手中的長刀,他靠近過來,伸手想要去碰張爾蓁,張爾蓁已經極利索的擎着刀刺入他的左胸膛手段利索,一招足矣。

    “朱祐枟,還我明月命來你該死”張爾蓁不在意血濺在了她的臉上,只聽得“嗤”的一聲,她把刀拔了出來,血噴涌而出,染紅了朱祐枟的白衣,染紅了監牢的青磚,也染紅了張爾蓁青色的衣裙。金秋尖叫,朱祐枟不敢置信的看着張爾蓁臉上的笑,他甚至來不及說半個字,他再也吐不出任何聲音,沒有力氣,像是突然掉進了深淵,掙扎不了。

    他撲通摔倒在地,臨死也沒閉上眼睛。

    “死吧你去死朱祐枟,兩年前你便該死了”張爾蓁居高臨下的俯視着朱祐枟的屍體,木然的沒有任何表情。

    “咣噹”沾滿鮮血的長刀被置在地上,張爾蓁利索的轉身往外走,解決了他,如今還有一個。

    張爾蓁跑到神武門想要出宮的時候,魯公公已經等在那兒,“娘娘,別讓奴才爲難啊,您還是先回去,剩下的奴才做吧。”

    張爾蓁看着他道:“若是硬要攔我,魯公公就派人把我抓起來吧,否則,現在我就要出宮去”

    “娘娘啊娘娘,您這不是爲難奴才呢嗎,聖上吩咐過的不準外出哎娘娘,娘娘娘娘,您好歹把臉上的血跡擦乾淨啊”魯公公大聲叫喚。

    張爾蓁還是硬生生跑出了神武門,侍衛們和魯公公沒有誰敢碰她,魯公公拍着大腿喊:“要出大事了要出大事了可怎麼辦呦對了,對了,雜家還是告訴聖上去吧”

    金秋一路隨着張爾蓁往齊柳巷走。行人見到這個一臉怒火衣裙帶血的女子均退避三舍,還有着嘟囔着“瘋了瘋了”,金秋聽到便瞪他一眼,直到那人閉緊了嘴巴。

    胡太醫住在齊柳巷街尾的三進宅院,當年看梁夫人組織的馬球賽時還路過胡府門口。張爾蓁跑的很快,大汗淋漓,氣喘吁吁的到了胡府門口,小廝攔着不讓進。

    “告訴你家老爺,張爾蓁來拜訪,他見也得見,不見也得見。”潮紅的臉蛋,散亂的髮絲,張爾蓁知道此時的自己形容多狼狽,可是這世間最等不得便是人命,她怕再晚一會兒,奶孃也沒了怎麼辦。小廝進去通報,金秋喘着粗氣趕上來,直直的站在張爾蓁身邊看着另一個小廝,也狠狠瞪了他一眼。

    張爾蓁很想衝進去,但理智稍微迴歸,她硬生生止住腳步,徘徊許久再擡頭時,恍惚間以爲自己看錯了。胡府門匾下站着個女子,她帶着成熟女子的風韻,衣着鮮亮,釵飛鐲舞,腳踩煙紅色繡花鞋,行動間嫵媚動人,淚目盈盈,水光隱隱

    “姑娘,姑娘,您終於回來了”奶孃大叫着奔出來,一把抱住愣愣的張爾蓁哭喊,邊打量着張爾蓁,邊哭邊說話。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姑娘似乎不對勁,有些驚慌地問:“姑娘,您怎麼了,不認得奴婢了嗎”

    張爾蓁掙脫開她的懷抱後退兩步,細細打量着奶孃,嗯神色看起來極好,烏油油的秀髮上簪着枝吉祥如意簪,穿着綢緞的衣裙,除了眉眼依然熟悉,張爾蓁不敢置信這個美麗的婦人是奶孃嗎

    奶孃心痛的伸出手想碰姑娘,張張嘴還想說什麼,身後跟着奔出來的丫頭抱着襁褓嚷道:“姨娘姨娘,小公子又哭了,要找您呢。”

    奶孃忙去抱襁褓裏的孩子,金秋驚訝的瞪大了雙眼,目光在孩子和奶孃之間來回,想張口又不敢張口。

    張爾蓁眼神更是複雜,似喜似悲,久久說不出話來。

    “姑娘,咱們進去說話吧,這裏不是說話的地兒。”奶孃輕聲道,聲音顫抖。

    張爾蓁應了一聲,先走進胡宅,奶孃跟在後面,一邊輕拍着還在哇哇大哭的孩子,一邊抹眼淚,腳步踉蹌,險些摔倒。

    進了後院,丫鬟領着進了屋子,大約是奶孃現在住的地方,瀰漫着一股熟悉親切的氣息。張爾蓁的眼睛從襁褓裏移出來,有些淡淡道:“奶孃瞧着你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奶孃還是把哭嚷的孩子交到丫鬟手裏,攆了她們出門去,直到門被關上,奶孃跪在地上顫抖道:“姑娘,姑娘,我沒有護住明月,我對不起她,我對不住你,姑娘,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啊。”

    “不”張爾蓁搖頭,邊扶着奶孃起來,“奶孃,明月的仇我會報。你跟我說,那個孩子是你自願的還是被強迫的,你放心,若是你不願意,我要爲你報仇,也要帶你走”後面的話張爾蓁說的低沉,沒有殺朱祐枟時的果決,只是有些茫然,她萬萬沒有想過,奶孃會做了別人的姨娘,生下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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