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低垂,三月多變的雲層裏像是醞釀着一場狂風暴雨,但卻遲遲沒有落下。
白玉京擡頭看着昏沉沉的天色,一臉苦澀的嘆了一句:“我早就知道他的脾氣,他出手又狠又貪,跟狼似得不狠狠的撕咬一塊肉下來是不會罷休的”
“這人確實狠啊,一夜之間竟然顛南形勢全改,不管是不是跟咱們站在一條線的那些勢力都被打成了篩子呵呵”
“恩泰啊,顛南的大勢去了,這條線只怕會失控了”白玉京憂心忡忡道,“很多時候,我覺得勝券在握了,他都能夠殺出一條血路,更何況是現在我們已經完全失去了對顛南的掌控,他會做出什麼,我還真的不知道啊,我想我該撤了。”
“你好像是怕了”恩泰的指間夾着一根雪茄盯着白玉京皺眉笑道,“我記得以前的你是什麼都不怕的,你最喜歡的一句話就是天高任鳥飛,現在的你是怎麼了成了驚弓之鳥了”
白玉京的神情有些恍惚,看着陰沉沉的天空嘆道:“你沒有站在我的位置就不瞭解我現在的處境,無論是從內還是從外來說,危機感都在靠近我,我走這條路這麼多年以來,對於危機感向來是有一些先決考慮的,但這一次直覺告訴我很難辦了”
“有什麼難辦的”恩泰拿起火機點燃了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吐出一口淡煙說道,“你還是安全科位高權重的白玉京,他充其量只不過是對外安全科的小組長而已,對內他地位遠遜於你,對外告訴你個好消息”
“好消息”白玉京微微皺眉。
“是的,好消息”恩泰敲了敲雪茄,臉上滿是春光笑道,“2月製造的那場下跌,我們在3月已經獲取了足夠豐厚的回報,這些回報的金額,相比起跟龍堂合作半年的分成來說,也毫不遜色了”
“這麼多嗎”白玉京神色微變。
“哈哈哈早跟你說過的,這年頭黑白難分,什麼是黑什麼是白呢能來錢就是勝者”恩泰敲了敲桌子冷笑道,“你說的那個楊硯不是厲害嗎可是在我看來,他厲害之處還是跟賭徒一般搏命,這是不可取的,遍觀他現在的格局,只能算是一般般了”
“一般般青蓮集團現在被重點扶持,他的路線走得穩紮穩打的,怎麼會是一般般呢”
“所謂一般般,指的是他賺錢的能力,那些產業佈局雖然中規中矩,但是前期都是需要砸錢的,他真的有那麼多錢砸下去嗎”
“他可以找人融資”
“融資是可以的,但如果後期繼續遇到問題呢融資能夠解決一切嗎”
“你的意思是,我們接下來要跟他玩金錢遊戲了”白玉京頓時恍然盯着恩泰問道。
恩泰揮了揮手笑道:“這也沒什麼不可以的,他不是想要打碎顛南的格局嗎那就讓給他啊,你不還是安全科的白玉京嗎他要是敢通過這條渠道賺錢,你也不用說需要多少人手,只是時不時的派人專門在那裏打擊他一下,也足夠他喫一壺的了吧”
“纏鬥的要訣就是纏而不是鬥,他喜歡狠絕利索,那你就跟他來個持久戰啊,讓他深陷泥潭”
白玉京眼中漸漸有了一絲亮色道:“你說的倒是一個辦法,纏着他,也不直接搗毀,只是不斷的打擊,會讓他分散精力”
“對啊,這不也是辦法嗎所以說啊,世上沒有不破的局,只有弱者服輸的心”恩泰搖了搖頭笑道,“你啊是被他給打怕了”
白玉京皺着眉想了一下,搖了搖頭道:“我不是被他打怕了,而是覺得他的心計越來越可怕,只是守在杭城,但竟然對外做到了那麼遠的事情,他先佈置下的那些線,我們都沒有察覺,等到他開始動手,我們竟然來不及,這份心機實在可怕”
“這倒是,但也只是心機而已,論陰謀陽謀,這個世界上精於此道的人大把存在,真正笑到最後能夠屹立不倒的又有幾個”恩泰冷笑道,“我們這次
資金足夠了,他不是想要專心嗎那我就讓他先專心起來再和他玩一玩”
“你怎麼想的”白玉京好奇的問道。
“知道老外做生意和我們中國人做生意的兩個不同點嗎”恩泰盯着白玉京,見白玉京臉色茫然,不由得淡笑道,“你們啊,都不懂生意的精髓,楊硯也是不懂的”
“老外做生意,一旦發覺別人的長處,喜歡砸錢收購下來,然後把長處撈在自己手裏,但卻不用,而是毀掉它的產業,繼續讓自己的份額霸佔着市場他沒辦法壓制你,但是可以把你買下來,然後掐死你,自己不還是老大嗎”
“咱們做生意,看什麼火就模仿什麼,你是老大不要緊啊,我們製造十倍的仿冒擾亂你十倍不行嗎那就百倍吧”
“呵呵”恩泰冷笑道,“這市場哪來的什麼老大哪來的什麼獨一呢這個世界不變的道理就是沒有千日紅的花”
白玉京臉色有了變化,但還是有些猶豫的問道:“山寨初雪膏這條路貌似走不通,初雪膏的銷售方式貌似很穩”
“他有初雪膏,我們何必也有要初雪膏啊我們研發出一個銀雪膏,白雪膏其實發佈會的時候,也就是從他們那裏買過來的一些初雪膏稀釋後的產品對外公佈也有成果,但我們的價格低於它十倍,這樣還不行嗎”恩泰淡笑道,“我們以人性對人性啊初雪膏畢竟昂貴,但如果人人都能買得起的低配版初雪膏,人們不會搶購嗎”
“我懂你的意思了”白玉京忽然笑道,“你是想借着初雪膏的噱頭,發佈會上用它的稀釋版本,但真正的產品卻是掛羊肉賣狗肉,跟普通的化妝品一樣的,對吧”
“哈哈哈對的這纔是商業真正的法則”恩泰笑道
白玉京嘆道:“可這樣一來,他們只要舉報造假,而且你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了,甚至連我現在才發覺他的厲害之處,南宮可是主管這一片的一把手,只要南宮發話,你能寸草不留,對於這事你又該怎麼辦”
“這倒是個難題”恩泰也忽然皺眉道,“差點忘了南宮了,這個女人太過低調無聞了,得想個辦法弄掉她纔行啊”
白玉京苦笑道:“南宮這個位置,可能也不好動啊,至少我是沒辦法弄掉她的,她沒有什麼破綻,即便是有一些,以她的聲望來說,很難打擊得到她,畢竟她是出了名的醫藥狂人,不愛錢和權力,甚至連男人和在乎的人也沒有”
“我也是奇了怪了,一個這麼漂亮卻又無慾無求的女人,她爲什麼也對楊硯特殊對待呢”
“這裏面有鍾海山的原因在內,但具體的原因,連我也不清楚,我們天天想着人性,但南宮的性子,屬於尤奇怪的那一種”
“是嗎既然難以琢磨,那就不需要琢磨啊”恩泰盯着白玉京忽然間陰冷一笑,“這事交給你去辦吧,用最原始的辦法,讓她失效”
白玉京眼睛閃過一抹驚疑,壓低聲:“你的意思是”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恩泰冷笑着說道。
杭城,傾城國際會所。
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昏沉沉的天色,不由得打了個噴嚏,然後無奈的嘆道:“你的意思是,還是沒辦法查到嗎”
吳遠山站在旁邊,也盯着陰沉沉的天氣苦澀道:“我們在中海的力量不夠,沒辦法達到遙控失態發展的程度,有些事情追查起來,一些環節缺失後,沒有資源和能力去打通”
“那就不用查了”我冷笑道,“叢林法則,如果感覺到有猛虎在暗中窺視自己,與其花時間去找出老虎在哪裏,不如先讓自己處於安全的區域,要麼逃走,要麼製造陷阱等待老虎撲過來”
“硯哥的意思是”
我冷冷一笑:“我們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