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潔有點不願意離開，但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她似乎也只能稍微的遷就了一下家人的意願，我們的眼神交匯了一下，我給了她一個不用擔心的表情
等到所有人都退出後，門也被帶上了，老爺子一臉疲憊而複雜的盯着我苦嘆道：“我們這一家子人裏，我從小潔小時候就覺得這孩子有靈氣，心眼也明慧，但是誰能想到今天呢唉”
“我不覺得我姐有什麼不好的，不好的是你們而已”我淡淡的說道，已經沒有其他人了，我也不需要再按捺自己的脾氣去遷就
“呵呵，我懂你的想法，你們年輕人是覺得老人家管得太多太寬了吧”老太爺一臉滄桑的嘆道，“你們這些人，沒有經歷過苦難的歲月，不知道現在得來的日子有多不容易，咱們人活着的意義有很多，你又覺得是什麼呢”
“每天過得開心不是嗎”我皺眉盯着他，顯得有些遲疑。
“每天過得開心當然是對的，誰不希望自己過得開心呢”老太爺嘆氣道，“但是人活着，首先考慮到的一個問題就是延續，幾千年以來，歷史淹沒了多少文明誰又清楚呢咱們活着是要開心，可是等你年齡漸漸大了，你就不考慮後面人的死活和日子了嗎如果那樣的話，人性也是自私的吧”
“你覺得我們這些老人是自私的，可是我們也都是爲了一個家族，後面的這些晚輩子孫過得更好，那些艱難和苦難的歲月我們熬過去了，莫非你真的以爲我們這些老骨頭能和你們年輕人爭搶什麼嗎”
他搖了搖頭，一臉複雜的苦澀道：“不是的，我徐某人不是那種人，我看着自己的兒女過得好，我心裏當然舒服，兒女又有了孫女，我當然還是希望他們過得好，這不就是人性嗎”
“人性有錯嗎”
“沒有”
“人性既然沒錯，那你們年輕人質問我們養兒防老是自私的，可是你們想過沒有，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長大，希望你過得好纔來反哺自己，過得不好我們提要求是過分了，但這也是人性啊，哪個老人家不希望兒女子孫孝順自己呢”
“一句養兒防老有錯，可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真的就全對了”
“呵呵”
“我是老了，但我心眼也不瞎”徐老太爺微眯着眼睛盯着我嘆道，“我這雙眼睛看過很多人，自認爲不會看錯的，你這人身上帶着太重的戾氣，小潔這孩子不太能降住你的這樣的男子，但我沒想到的是，她卻是死心塌地的被你降住了，這真是冤孽啊”
“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我皺眉強調着。
“真心相愛連結婚都不敢叫真心相愛嗎”
“我們那個年代的人，湊合着差不多就結婚了，彩禮也就一個瓷盆兩牀被子就辦下來了，但日子過得也踏實，你們現在結婚，有錢有勢了還要藏着掖着，這就是所謂的真愛”
老太爺連珠炮似得一句句數落過來，我竟然有種無法辯駁的感覺。
人情和人性確實是兩回事，他說的和我姐說的其實都沒錯，只能說從不同的角度來看待和解釋這些問題都是無解的，道德和人性上的東西，很難分清楚對錯，這就應着家家有本難唸的經的那句話
我盯着老太爺說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和徐潔跟你們的想法不同，也許到了你這一步，我們也會爲了子孫什麼的去做點人情上的事情，但現在我們還不到這個地步，徐潔不願意這麼做，我也不願意，那該怎麼辦呢難道違背自己的良心和意願，任憑你們指示嗎”
“呵呵，你們的事我不管了還不行嗎”老太爺無力的擺了擺手嘆道，“我也老了，身體不行了，心也是累的，現在兒女子孫越多，事情也越多越雜，你心裏想着你的，他心裏想着他的，原本我這老頭子想得是小潔起來了，她願意扶持一把，咱們徐家的大擔子就可以交給她肩上了，但現在她不願意挑這個擔子，我老人家有什麼辦法”
“我只是想啊，她對你是真的，這丫頭
很少跟我這個老人家擡扛的，今天說出的這些話着實讓我有點兒傷心了”老太爺擦了擦眼角苦澀道，“可能是真的勉強了她吧，她不願意就算了，我說什麼也沒用了，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好好的心疼一下我家走出去的閨女，這孩子平時在家裏的話不多，現在搞得跟父母關係都沒有那麼好了，又不嫁人要名分，以後吵架了連回家都舍不下臉”
“呵我糟老頭子活不了幾年了，看不到這丫頭以後的日子，也免得心裏受這個苦”
“您想多了”我皺眉嘆道，“其實你們的心情我也理解，但和龍叔相比，你們想要強求的東西實在太多了，當初如果我姐只是讓家裏幫忙，你們不逼她去從政的話，她今天也不會走得這麼遠，從政這條路本來就是佈滿荊棘的，你們讓她從政就是爲了帶領大家發財致富，這不是強人所難了嗎徐潔不是這樣的人”
“是也罷，不是也罷我反正累了，這事我不管了”老太爺淡淡嘆息道，“但是有件事我得跟你說清楚，你和徐潔在外面得罪了什麼人我不知道，可是老五家的那個孩子去競標，人家指名了就是咱們家得罪了對標的那家人，我們查來查去才知道是你得罪的人遷怒到我們徐家了，所以這事兒真不怪老五那媳婦，她也是憋着氣，希望自己的兒子好，但是你們得罪的人，讓他們家兒子背鍋，現在回來好容易有點希望，你們又說我們昧良心讓你們做事，這這讓人怎麼說”
我皺眉想了想，盯着老太爺說道：“對標的人家是蘇北洛家的人吧”
老太爺點了點嘆道：“好像聽老五說起過一回，是姓洛的”
我點了點頭嘆道：“這事我來辦吧，確實是我得罪的人，其他的沒什麼事情，您就好好休息吧”
老太爺一臉複雜的嘆着氣往後靠躺着，這意思也很明顯的算是讓我可以出去了
我懷着複雜的心情走出後，徐潔擦着泛紅的眼眶從走廊那邊迎面過來問道：“爺爺跟你說什麼了”
我搖了搖頭嘆道：“沒說什麼，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其實我倒是覺得人就是這樣的凡胎俗物，沒可能每個人都有那麼高的視野和寬大的寬容心，也可能是我們真的走得太遠，做得太過了，姐是我連累了你”
“傻啊你，這時候還說這些”徐潔好容易穩定下的情緒，又紅了眼眶哽咽道，“別說這些煽情的話了，我媽的意思是讓我們今晚就住在這裏，來了就沒有當天走的意思，你說呢”
我點了點頭道：“好啊，反正我也不急着走”
“嗯”徐潔狐疑的盯着我說道，“我還以爲你覺得憋屈，心裏悶着氣呢，真的願意留下來啊”
“我再悶着氣，這也是姐你的家人啊，我總不可能一怒之下幹掉他們吧”我開着玩笑笑道。
“去你的，別在我家說這種傻話了”徐潔倒是忍不住有了一絲的笑意嘆道，“家裏這邊，我真沒想到是這麼亂七八糟的情況，以前可能是年齡小吧，一年回一兩次的家，沒察覺出大家心裏想着這麼多的事情，反而是現在長大了，大家對我的想法和期待變得不同了，唉做人可真是辛苦啊”
“沒事的，這不是有我陪着你嗎”我笑着抱住了她安慰道。
徐潔慌亂的推拒着嗔道：“別鬧這是我家等會有人看到可就糟了”
“誰愛看誰看去，反正咱們的關係都這樣了，還怕人說嗎”我厚着臉皮正準備去親徐潔呢。
忽然不遠處的傳來一個揶揄的聲音笑着說道：“就是，反正你就是我姐夫啊，親一個怎麼了”
“青司你要死啊躲着偷聽什麼”徐潔大羞着掙脫，追着不遠處從一扇門裏探出臉朝着這邊張望的徐青司追打過去。
我看着這對年齡懸殊比較大的姐妹追打着，不由得皺着眉想起了蘇北洛家的事情，自從上一次我對付洛家以後，洛家似乎一直沒有什麼動靜了，但想不到洛家還是在這邊搞着一些小動作，不如趁這次乾脆斬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