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晴晴只能選擇陪在老媽的身邊。
我無奈的拿出了一部手機，然後和車鑰匙一起遞給吳晴晴說道：“手機和鑰匙拿好，有事給我電話”
吳晴晴眼神微變，我相信她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
走出麗都酒店之後沒多久，我在街角遇到了那個趕屍的女人，她正推着一輛單車停在那裏，看樣子是故意在等我的
“真是厲害啊，想不到在杭城還藏着一個會趕屍的女人，更讓我欽佩的是，你還在餐廳讓服務員，如果讓顧客知道你這雙手是和死屍打交道的，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胃口喫得下飯”
“你也不錯啊，開着醫館卻精通下蠱，如果被你的病人知道你隨時可能給人種下一顆蠱蟲，你還會有生意嗎”
我盯着她的眼睛冷笑道：“真是有趣，我怎麼都想不明白，湘西趕屍一派，什麼時候和瀛洲人搭上了關係呢”
“我們和瀛洲人沒關係，只是和唐念青有關係而已”
“那就是你們也販了毒咯”我冷笑道。
她搖了搖頭，推着車沿着馬路一邊走，一邊淡定的說道：“麗都酒樓的早期怎麼起家的你肯定不清楚纔會這麼說的，在我爺爺小的時候，趕屍還只是一種苦力活兒，在杭城打拼了幾十年，辛辛苦苦的開了一家小酒樓，爲了不讓酒樓倒閉，我麼會在菜裏面放一種特殊的調料”
我頓時恍然大悟道：“罌粟殼”
“你很聰明”她淡淡說道，“所以嚴格來說，我們家有罌粟殼的歷史，要比唐念青接觸這一行更早吧”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你們家其實比唐念青更早就在做這一行的生意”我皺着眉冷笑道，“所以這就不難理解，爲什麼你們會和唐念青聯合在一起對付我了，是這個意思嗎”
“最早的時候，我們家確實只是拿罌粟殼當調料的，但後來這條路被其他人走得風生水起，慢慢的就有人找我們家買罌粟苞了，偶爾賣一次的收入竟然比開酒樓賺得還多，久而久之”
“孫家，就成了這條線上的一條蚱蜢”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她轉過頭來看着我說道，“即便是我們家，也只是滄海一粟而已楊硯，我敬你有幾分熱血，如果你現在和陸青峯一樣識相的退出杭城的話，你可以帶走很多東西”
“可是陸青峯並沒有退出，你親眼看到過的”
“他不退出，就只能死”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聽你的勸，也只有死路一條，對吧”
“沒錯”
“我能問一句嗎”我看着她的眼睛問道，“你們的良心不痛嗎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世界變得黑暗到你們這樣的人覺得自己是理所當然的存在了難道你不覺得，從你爺爺開始，你們的良心就黑了嗎”
“這是一個現實世界”女人盯着我的眼睛冷笑道，“你看到沒有，這個街頭來來去去的每個人，他們的內心都在渴望金錢，無數的人忙碌一生追求着的東西是什麼難道不是金錢嗎”
金錢至上，這確實是一個現實的世界
唯有這樣，站在我面前的這個女人才顯得那麼現實，終於漸漸的不再那麼模糊的和那個趕屍的形象結合在一起，既然她覺得這是一個現實的金錢世界，那麼她趕屍也好，服務員也好，都只是爲了錢而已
“你姓孫”
“孫倩華。”
“除了唐家、孫家，以及已經消失的崔家，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個杭城裏面，還有哪些人是跟你們同流合污而我卻不知道的”我盯着孫倩華問道。
“你如果問我，我也不知道”孫倩華顯得有些複雜的說道，“如果可能的話，家裏的事情我並不想過問，但家裏的人告訴我，生意在生死存亡的關頭，如果我不幫着家裏做事，
家族生意就會垮掉，所以誰都沒得選擇”
“總有人要退的，不退則死，是這個意思對吧”我盯着她笑道。
孫倩華點了點頭道：“我等着你，就是爲了跟你說這句話，但好像你自己明白這個道理”
“行吧”我盯着孫倩華嘆道，“人各有命，勝負在天，告訴你哥一句，不要去碰吳晴晴母女，否則最先死的肯定是你們，另外就是回答你剛纔那一句，你可能不太瞭解我，退不是我的作風，寧死不屈才是我的脾氣，所以要退，也是你們孫家退，人間正道是滄桑”
“呵呵真是死倔的人”孫倩華顯得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嘆息道，“多事之秋哇”
“這單車是共享的吧”我朝着孫倩華推着的那輛單車問了一句。
孫倩華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車子借我，你先回去吧，反正你想說的話也已經說完了”我走過去，在孫倩華哭笑不得的表情中，直接把她手下的車子推走，然後回頭說了一句，“還是那句話，人間正道是滄桑，湘西趕屍不是你們這麼用的”
說完，我跨上單車像是飛一樣的騎了起來，在城市之間騎着單車穿梭，竟然有了一種當初剛到江城讀書時的那種感覺，唯有你親自的騎着單車在城市的街道之中穿梭過每一條的街道，你才知道這個城市究竟有多大
我騎了半小時才氣喘吁吁的到了城東的棋館，陸青峯正坐着和喬保龍在下棋，喬東臨坐在一旁圍觀着，看着我滿頭大汗的樣子，喬東臨好奇的問道：“你這是跑步過來的還是幹嘛”
“騎車過來的”
我走過去看了一眼，棋盤上的局勢是陸青峯完全被碾壓了，我只能笑着說道：“看來你的棋力也就和我差不多啊，還是別下了吧，跟你說一件事正事兒，你們知不知道湘西趕屍的那個傢伙就在杭城一直生活着”
“知道啊，孫家的人嘛”陸青峯淡淡的回了一句。
我哭笑不得道：“爲什麼以前你們都沒有告訴過我這件事”
“我說過啊”喬保龍看了我一眼說道，“跟你說了，這座江湖很大，你想上位只是一個開始而已，現在你經歷的這些纔是真正的江湖啊，你得知道越小的地方就越容易被掌控，越大的地方就紛爭越多，各方勢力龐雜，主要來說，其實還是咱們的人口太多了，很多局勢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我端着茶杯嘆道：“你們兩個都不着急嗎現在除了唐家、稻川家、燕喜堂之外，又多出了一個孫家，對手越來越多，我們沒有勝算”
陸青峯搖頭道：“我的對手只有稻川家和唐家，但現在唯一的對手是稻川家，至於你的話，想清楚誰是你真正的對手，刀子的鋒刃要朝着哪邊扎過去才更有力更致命，這纔是你唯一需要考慮的事情”
“沒錯”喬保龍點頭讚道，“這纔是真正的打法，不過你輸了”
陸青峯扔掉棋子罵罵咧咧道：“不玩了，左右都是個輸，真沒意思”
喬保龍苦笑道：“既然知道左右都是輸，爲什麼還來下這盤棋呢，你不如聽我的，明知道會輸的棋就不要下，走得越遠越好不是更好”
“嘁，認識我這麼多年，你覺得我那種甘願當喪家之犬的人”
“唉就因爲了解你不是那種人，才爲你覺得難過”
我看着他們兩個問道：“爲什麼我聽起來像是你們兩個在生死相別似得現在看起來並沒有那麼糟糕吧”
“你不懂這個江湖”陸青峯端起茶杯盯着我，神情蕭瑟的嘆道：“一入江湖深似海，所謂勝者爲王的世界就是，你如果輸了就輸全部，贏了也未必贏了全部踏進來了，想要出去就不可能，因爲這個世界的現實就是，老虎如果變成了落水狗的話，就會被人人追打，直到筋疲力盡的死亡，我能走到中海去，但如果他們在杭城站穩了腳跟，也還是能夠找到中海去，與其退一步悲哀，不如進一步悲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