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藥材非常輕薄，宛如一片紙，微微發黃，看起來像植物的根莖曬成的幹。“馬錢子”當老者說出藥材的名字後，冰美人也變了臉。“不可能，怎麼可能是馬錢子”馬錢子能散結消腫、通絡止痛，傳統用於風溼頑痹、麻木癱瘓、疽癰腫痛、跌打損傷等。但是馬錢子有劇毒，非常可怕的劇毒，幾乎無藥可解，但是馬錢子只要輔食不過量就不會有問題。冰美人劈手從汪洋手中奪走藥材，整個人幾乎都處於崩潰的邊緣。汪洋聳聳肩，道：“其實我覺得你也不是故意的，畢竟兩種藥材非常接近。”老者深呼吸一下，向汪洋拱拱手，重新看了冰美人的藥方，輕輕點頭，開始從藥櫥裏抓藥，直到他重新包好三包藥材，抱在懷裏，來到母女面前，深深一鞠躬。“韓沐風對不起兩位，還請兩位原諒，這藥我們分文不取，只求兩位原諒。”韓沐風無論怎麼看年紀都不小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向你鞠躬道歉，不論放在誰身上都會覺得心慌。“沒關係，老先生您快起來吧。”目送母女離開，韓沐風慘笑連連，整個人彷彿老了十歲。汪洋有些內疚，可是想起馬錢子帶來的可怕後果，他不覺得自己錯了。“不知小哥姓甚名誰，老朽在這裏多謝了。”一看老人向自己鞠躬，汪洋觸電一樣跳開，他可不想讓這樣的老人向自己鞠躬道謝。“您老人家千萬別這樣，我叫汪洋，我也是舉手之勞，您別放在心上。”韓沐風慘笑一聲道：“怎能不放在心上，這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只因爲她一時疏忽，險些釀成慘劇，小雪你來告訴我，當初學醫時我告訴過你什麼”韓雪轉身下跪，面色痛苦愧疚：“但願世間人無病，寧可架上藥生塵。”韓沐風點點頭，神色複雜道：“你年紀也不小了，知道厲害關係，爺爺不願意多說你，你好好反省一下。”不知道爲什麼，聽這爺孫倆說話，汪洋總覺得有股陳芝麻爛穀子味，倆人說話方式跟古人一樣，讓人渾身不自在。“老爺子，沒事兒的話，我先走了，我妹妹還等着你回家做飯呢。”汪洋剛要離開，卻被韓沐風拉住，熱情的說：“慢來慢來，留下喫頓飯吧，小雪雖然馬虎，手藝倒是一絕，你今天幫了我們大忙，無論如何也要留下喫頓飯再走。”“不是，老爺子我得回家給我妹妹做飯喫，我沒時間，要不然改天怎麼樣”“不行不行，就現在，不如你打電話讓你妹妹一起過來喫，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好好謝謝你。”無論汪洋怎麼說，韓沐風都不鬆手，汪洋倒是可以甩手離開，但是又怕弄傷他，最後只能生無可戀的坐下。“呵呵，莫急，嘗一嘗我的雨前毛尖。”韓沐風遞過來一杯茶，態度親和。汪洋喝了一口茶，只覺得滿口生香，一股苦澀的味道填充味蕾，一轉眼苦味消失，口舌生津，甘甜清香溢滿整個口腔。“好茶”“小汪也懂茶”汪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懂，不過覺得這茶挺好喝的。”韓沐風大笑道：“哈哈哈哈，大道至簡，好茶就是好喝，確實沒錯，小汪你很有慧根啊，不知師承何處”汪洋想了想，終於明白他這是在問自己的老師是誰，他總不能說是玉兔吧，只好硬着頭皮繼續扯淡：“我沒有老師，就是比較有興趣，瞎看。”“那你怎麼看出來馬錢子在藥裏的，你爲什麼不直接說，一定要等他們離開的時候再說。”一直沉默的韓雪突然開口，似乎很不服氣。“咳咳，當然我已經提醒過你了，是你自己沒在意，另外我這個人鼻子比較靈敏，我是聞出來的。”“呵呵，的就吹吧”韓雪冷笑，毫不留情的嘲諷汪洋。韓沐風卻非常認真的問道：“你真的是靠氣味聞出來的”汪洋點頭：“我嗅覺很不錯，不信你可以考考我。”“小雪。”“知道了。”韓雪揹着一隻手向這邊走來：“我手裏有一味藥材，你能聞出是什麼藥材嗎。”汪洋擺擺手，一副嫌棄的樣子說：“你別過來了，是麻黃我不喜歡這個味，太沖。”韓雪頓時呆住，伸開手掌，只見一片麻黃靜靜的躺在手心裏。韓沐風眼中異彩連連，衝孫女使了個眼色，韓雪再次回去，手伸進藥櫥裏。“這次是什麼”“什麼都沒有，你手裏是空的，還有你左手邊第二個抽屜野菊花裏面混進了一點八角，不信你自己看。”韓雪急忙拉開抽屜，找了好一會兒後，神色複雜的走過來，將一小片八角放在桌子上。“你真的沒有老師”韓沐風的語氣中有着壓抑不住的喜意。汪洋把玩着小小的白瓷盞說：“沒有，只是沒事看了不少書，大多數藥材就都認識了。”韓沐風目光如炬道：“那你願不願意跟我學醫”汪洋一挑眉，反問道：“那您又什麼本事”韓沐風高深莫測的笑了：“老朽不才，乃是華夏現如今華夏三位國手之一，祖上乃是宮中御醫。”“國手是什麼”汪洋上哪知道醫學等級，傻傻的問了一句，問的韓沐風都尷尬了。此時韓雪在一旁不滿道：“我爺爺是整個華夏最厲害的三位中醫之一，沒有什麼疑難雜症能難倒他老人家，您真打算收他當弟子”韓雪最後一句是對她爺爺說的，她對汪洋全無好感。“小汪的底子非常好，稍微調教就能有很高的成就，小雪你性子浮躁實在不適合這一行，今天還出了各種事，唉”韓沐風嘆了一口氣，接着迫切的問：“小汪，你願不願意跟我學醫，將中醫發揚光大”“那您告訴我，你能不能治好白血病”韓沐風臉色一僵，徹底梗住了。韓雪大怒道：“你到底什麼意思，那可是世界三大絕症，你讓我爺爺拿什麼治”汪洋失望的嘆息一聲，滿臉沒落。“小汪，你爲什麼一定要治白血病，是你自身有嗎”“不，是我妹妹，我想治好她。”聽到這裏，韓沐風爺孫兩個都沉默了，身爲醫生，他們比普通人更清楚白血病的可怕，那是真真正正的絕症。韓沐風的臉色有些難看，沉吟良久，道：“你妹妹在哪個醫院，我去看看她。”“不用了，她暫時沒在醫院，在家裏學習。”“那她的病情應該不是很嚴重啊，如果靠中醫慢慢調養，說不定真的可能痊癒。”說到這裏韓沐風又變得驚喜起來，他覺得這件事十拿九穩了。“還是算了吧，我一定會治好妹妹的病，而且我現在沒時間學醫。”“你這個人怎麼這樣，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求着我爺爺想拜師，你這個人也太不識擡舉了”“小雪不要說了”韓沐風再次嘆息，他今天嘆氣的次數比一年之中還要多。“小汪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下，我們華夏的醫術沒落了，我不希望它絕跡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嗎”望着韓沐風老眼中的希冀，汪洋差點沒把持住，就要答應下來。“韓老真的很抱歉，我還需要照顧妹妹，她最近在準備高考，實在沒辦法分心，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告辭了。”“喂，你等等，你來我們藥店不是買藥嗎，你不買了”汪洋一拍腦袋，對韓雪說：“那你幫我抓一些給女孩子經期喫的藥吧，不用什麼效果，反正你懂我意思吧”韓雪走到藥櫥前，一邊抓藥一邊說：“真不明白你想幹什麼。”此時汪洋看到藥櫃上搗藥磨藥的工具，轉身問韓沐風：“韓老我能不能用一下你們的工具”“可以，你隨意。”韓沐風現在還在因爲汪洋沒有答應而惋惜，並沒有太在意。等韓雪包好了藥材，汪洋直接拿過來切碎搗成粉。“你這是在幹嘛，你要做什麼”韓雪不解的看着汪洋。汪洋的動作很平常，可是隨着他一下一下的將藥材搗碎，一股淡淡的藥香漸漸擴散開來。“嗯”韓沐風聞到味道，突然站起來，眼睛死死盯着汪洋搗藥的動作。藥材很快被搗碎，汪洋伸手拿出藥渣，如同擠丸子一般，將藥渣分成一個個等大的藥丸子。接着他將一把藥丸子捧在手裏，隨手一搓，一顆顆珠圓玉潤的丹藥落在桌子上，被汪洋用紙包起來。“能給我看看嗎”“嗯，隨便看，你要不要喫”汪洋遞給韓雪一顆，自己也拿起一顆放在鼻子下輕嗅。“味道中正平和，藥性純正，滋陰補血丹”韓沐風拿着丹藥一聞，已經知曉了藥性。汪洋連連點頭：“那就叫滋陰補血丹吧，你們忙我回家做飯去了。”望着汪洋漸漸消失的身影，韓沐風神色複雜，良久他自語了一句：“不知道能不能教的了這個妖孽啊”小小的藥店又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