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是座當地很古樸的莊園，顯然是後來又翻修過，有種混合的建築風。
戰斯爵跟着福利院的人一起，下了車。
衆人被安排到一處花廳，管家和福利院溝通。
“你們可以在這裏休息。”
“好的謝謝。”
管家看看這一屋子嘰嘰喳喳的孩子，走的時候，還和身邊的傭人嘀咕。
“真是，既然是福利院要祝福，說一聲就是了，搞這麼多孩子來。”
“小聲點。這是艾思小姐的意思，連先生都不敢有意見的。”
“哎。”
管家嘆息，走遠了。
這話，戰斯爵自然是聽見了。他下意識的皺眉，心中自然有他的想法。
不管艾思是誰，又和曹承輝什麼關係，顯然，這個曹承輝很重視艾思。
講不清爲什麼，這讓戰斯爵想起了自己的父親……
突然，衣袖被拽了拽。
戰斯爵低頭一看，是夏佐。
戰斯爵斂眉，看着他。
“先生，我知道艾思小姐在哪兒。”
什麼？
戰斯爵微怔，他的確是有些意外。並不僅僅是這麼小的孩子，似乎什麼都知道。
而是，這種觀察入微的心思。
其實，他在這裏孤立無援，想要掩藏很困難。但是，夏佐畢竟是個八歲的孩子。
夏佐似乎是猜到了他的疑慮，自己解釋道。
“我有偷偷跟着先生，聽到過程醫生和先生的談話。”
嘁。
戰斯爵哂笑，“你的目的，就是跟着我？”
“是。”夏佐鄭重點頭。
戰斯爵默了默，沒有多說。
“走吧。”
目前，他想要先見到艾思。否則，來這裏的意義何在？
“是，先生。”
夏佐點點頭，走在了前面。
戰斯爵跟着他，能夠感覺到，夏佐確實對這裏很熟悉。
戰斯爵不由問到：“你很熟悉這裏，路線對嗎？”
“嗯。”
夏佐點頭，解釋道。
“以前我媽媽在這裏做工的時候，我也常常在院子裏玩耍的。不過，是很小的時候了。”
戰斯爵不由多看了這孩子兩眼。雖然，他說起來雲淡風輕。可是，即使出入過這裏，對一個成年人來說，想要記清楚路線，都不容易。
“夏佐。”
戰斯爵不由問到，“你測過eq嗎？”
夏佐愣了下，“那是什麼？”
呵呵。
戰斯爵失笑，搖搖頭，“沒什麼，以後，你會懂的。”
他擡手，揉了揉夏佐的腦袋。
夏佐小心翼翼走在前面，戰斯爵想，也許這個孩子，當真是個可造之材。
“先生。”
夏佐停下了腳步，“到了。”
戰斯爵擡頭一看，眼前是扇雕花鐵門，比前面的大門風格，要細緻精巧許多。
很顯然，這裏是新建的。
戰斯爵擡手，推了下鐵門，自然是打不打開。
“先生。”
夏佐眨了眨眼，“您稍微讓一下。”
嗯？戰斯爵依言照做，微微眯起眼。
只見夏佐從口袋裏掏出一根鐵絲，攥緊鎖孔裏攪動着。
戰斯爵眉頭深鎖，凝神靜氣，心裏還是有懷疑的，這樣真的行嗎？雖然，他是相信有這門技術，可是夏佐？
‘咔噠’，極爲輕微的一聲響，卻讓戰斯爵心上一喜。
夏佐笑笑的臉上，也露出絲笑意。“先生，開了！”
“不錯。”
戰斯爵擡手，揉揉他的腦袋。
戲謔道，“我想獎勵你點東西，不過，你不是孩子，你不喜歡喫糖，以後給你別的東西。”
說完，推開門往裏走。
夏佐就站在外面等着他。只是，他默默的靠在牆角，從口袋裏掏出一隻盒子。
那是上一次，戰斯爵給他的那盒糖果。夏佐小心的打開，掏出一個顆糖，塞進了嘴裏。
然後，數了數剩下的，微微笑着，將盒子裝回了口袋。
戰斯爵避開傭人，拐進了主樓。這裏的建築風格，完全是荔都風格。
這讓戰斯爵心跳漸漸加快，他幾乎可以肯定心中的答案了。
小客廳裏，傳出說話的聲音。
“百葉窗可以拉起來了，這會兒看着，陽光不是那麼強烈了。”
這聲音！
戰斯爵一凜，脊背猛的挺直。
他屏住呼吸，等到裏面下人散開了，才找機會進去。
艾思靠在沙發上，她此刻已經換好了衣服，也上了妝，只是神色看起來悶悶的。
落地窗那邊，傳來動靜，艾思愣了下，“丹妮嗎？”
丹妮，是她養的貓。
平時，她也沒有什麼消遣，養着丹妮沒那麼孤單。
可是，戰斯爵的身影閃進來，艾思嚇了一跳！
“……”
艾思張了張嘴，剛想喊。可是，嗓子卻像是被什麼給掐住了，一個字節都發不出來。
戰斯爵緩緩向着她走近，一錯不錯的看着她。
是她！
戰斯爵盯着艾思的臉。
雖然，他早就不是當年的那個孩子，他早就長大了，樣子也變了很多。
可是，艾思還是當年的樣子！這麼多年來，她好像就沒有變過！
“你……”
艾思指着戰斯爵，什麼話都還沒說，眼眶卻漸漸溼了……
戰斯爵在她面前站定，仔細的打量着她。
突然，一聲不吭，就朝着艾思跪了下去！
艾思一驚，眼皮一垂，淚水就那麼滾落下來。
戰斯爵擡起手，輕輕握住她的手。
薄脣輕輕顫動，聲音很輕。
“媽，媽媽……”
“啊……”
艾思張着嘴，低低嗚咽。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好像是做夢一樣。
可是，做夢不是這樣的。
這些年來，她做的夢何止一個？已經千千萬萬了……
但是，夢裏面，孩子沒有長大，還是當初她離開時，孩童的模樣。
眼前的人，雖然是長大了。可是，眉眼間依稀有小時候的樣子。
更重要的是，太像那個人了！恍然一瞬間，她以爲，她看到了那個人……
可是，她很清楚，她見不到那個人了，再也見不到了。
而且，一晃眼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已經老了，那個人……也早就已經不復當初。
“你……”
艾思擡起手，顫抖着、輕撫着戰斯爵的臉頰。
她哽咽着，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戰斯爵體諒她，可是，他此刻的情緒也並不比她好多少。同樣的，他也太過震驚，以至於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戰斯爵只能擡起手，將艾思抱進了懷裏。
他長大了，可以擁抱這個軟弱的女人了！
“媽，媽媽……”
艾思靠在戰斯爵懷裏，呆滯片刻，終於，擡手攀着戰斯爵的肩膀，失聲痛哭。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