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子云,我有個問題要問你。”喫過飯後我想起了一個問題,那是我與警方都無法想清楚的問題。
吳子云看着我聲音低沉:“什麼問題?”
“你爲什麼會喝他們遞給你的飲料?”我認真問道。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隨便的人,也很少與其他同學有什麼來往,我始終相信他不會隨便去喝陌生人遞給他的飲料的。
這其中肯定有原因在。
他聽了沉默了一陣後淡淡說道:“當時沒想那麼多,口渴了就喝了。”
我睜大了眼睛。
這也太不像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了。
“你難道忘記了我曾經警告過你的話嗎?我早就把他們想要害你的事情跟你說了呀。”我不滿地責怪道。
他聽了默不作聲,一會兒閉上了眼睛。
看他疲倦的閉着雙眼,我也不忍心再責備什麼了。
“許安倩,你回去睡覺吧,我沒什麼事了。”一會兒後他微閉着眼睛對我說道。我一聽沒好氣的答道:“沒什麼事?這還沒什麼事嗎?今天要不是我及時趕過來,恐怕你現在已經死了,瞧你傷得這麼厲害,若沒人照顧你怎麼能行呢,嘴巴別硬了,趕緊
好好睡覺吧。”
他聽了後,沉默了許久許久,就在我認爲他快要睡着的時候,他忽然張開了明亮炙烈的眼神看着我問:“許安倩,你這樣照顧我,是因爲同情和憐憫我嗎?”
問完後他雙眸定定地盯看我,漸漸的透出些許涼意。
我驚訝無比地看着他。
毫無疑問,這少年的內心是自卑和彷徨的。
他在擔心着什麼呢?
這就是他對我自始至終冷淡的原因嗎?
“並不是。”我想了下後搖了搖頭。
“那你爲什麼要對我這樣好?比我好的男同學多的是,比如於謙凡。”他很不自信的補充道。
我明白了他的心思。
他是不想要我的憐憫和同情,只想以一個男人的身份與我呆在一起,是這樣麼?
我捕捉着他的眼神。
一會後他顯得有些焦慮和坐立不安。
“我對你好,那是出於同學的責任,如果是別的同學傷成這樣,我也會去照顧他的。”我斟酌着小心翼翼的答道,真怕我說出的話傷到了他那脆弱的內心與敏感的認知。
他聽了後似放心了般吸了口氣,但臉上也有着說不出的失落。
我不知道我的回答是不是正確的,但我知道這幾天晚上他需要人照顧。
我想,只要他能允許我留下來照顧他就可以了。
果然,我這話說完以後,他沒有反對,我可以照顧他了。
一會後,他應該很累了,睡着了過去,畢竟剛剛發過燒,身體還是虛弱的。我拿出手機坐在他牀前翻看着,直到很晚的時候,他已經吊完瓶了,沒有需要我照顧的了,這才趴在牀前,看着他睡熟過去的俊臉,想着他常常莫名其妙的言行舉止,慢
慢睡着了過去。
這一覺只睡到了第二天那個聘請的護士過來才被她叫醒。
因爲是星期六,回學校我也沒事可幹,於是留下來繼續照顧他。
他睡醒後,我又逼着他吃了不少東西,喫完東西后他又沉沉地補了一覺,直到下午醒來時他精神好了不少,讓我很開心的是他沒再發燒了。
晚上,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淒涼的寒風一陣比一陣緊。
我有點怕冷,將空調的暖氣調高了,又去樓下的小賣店買了很多喫食來。“吳子云,你穿這麼少的衣服不冷嗎?”這段時間的氣溫其實都是比較低的,但我從來沒看到吳子云穿過羽絨服之類的,基本都是一件很單薄的外套加襯衫,我不知道他是
不是沒錢買的原因。
“不冷,從小習慣了。”他淡淡答道。
我攏了下脖子上厚實的圍巾,拿着一根薯條塞進嘴裏,眨着眼睛,乞求道:“吳子云,你能跟我講講你小時候的故事嗎?”。
“不能。”吳子云眸中立即一片陰暗,直接給拒絕了。
“其實有些事情,如果說出來與好朋友分享下,會比一個人悶在心裏好得多的。”我知道他心裏有疙瘩,試着開解着他。
他眸中劃過絲恨意,抿緊了毫無血色的薄脣,不答話。
“你是怕我把你對我說的事情給說出去吧,你放心,我不會的,其實我只是擔心你。”我將一塊巧克力塞進他的嘴裏後,眼神明亮地說道。
我是真的想與他談心,也想了解他謎一樣的過去,更多的還是想開解他,讓他以後能幸福快樂。爲什麼要讓他出現在我的生命裏呢?因爲善良而同情他,更不想以後看着他不幸福,我覺得有責任讓他幸福快樂點,他身上的傷疤也讓我心底裏潛藏的女性溫柔面激發出
來,我很想治癒他心底裏的傷痛。
“如果以後有機會我會告訴你的。”這次,他沒有直接反對了,一會兒後,他突然睜開眼睛對我這樣說道。
“那會是什麼時候?明天嗎?”我聽得精神一抖,眸子裏閃閃發光。
“不清楚。”他卻搖了搖頭。
我泄了氣,但不管怎麼樣,他已經答應會告訴我了,這就是個好現象。
我心裏還是有些小小開心的。
窗外悽風苦雨,室內溫暖明淨。
美好的少年躺在牀上,我與他近在咫尺,我甚至能聽到他突突的心跳聲。
這夜晚很美。
接下來我還是不停的找話說,他只是靜靜地聽着。
我談一些人生的理想,說些哲理的問題,如果他贊同我的意見就會輕輕嗯幾聲,如果不同意,也不會反對 只是做個很安靜的聽衆。
“許安倩,你還是個女孩子,這樣跟我同處一室,對你的名聲不好,你還是回去吧。”在他疲倦的雙眼想要睡着的時候,他堅持對我這樣說道。“胡說,這是病房,不是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你都傷成這樣,能有什麼呢。”我立即搖頭否定了,執意不肯離開,“而且你的病才穩定下來,我若走了,要是再犯上了怎麼
辦呢。”
他見說不過我,只能任我了,但還是要將病牀上的被子全給我。
我對他擺擺手,指了指我中午提過來的一個東西,他則不解地看着我。
我微笑了下,輕盈地走過去,拉開物件的拉鍊,從裏面拿出了一張摺疊牀和一牀嶄新的棉被來。
他眼睛一亮,脣角抿起,竟然笑了。耶,這可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毫不掩飾的笑,竟是那麼的攝人心魂,我的心雀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