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羣英鎮?慕容家……”柯天雄一愣,好像想到了什麼,臉色逐漸變化。
慕容家,這個名字他還有些印象,而且他還隱約記得這件事是和柯天邪有關。
可是這種時候葉凌宇爲何會拿這種事出來說,難不成他和當初的慕容家有什麼關係不成?
“不……不知葉少俠是什麼意思?”柯天雄顫顫巍巍地問。
“原來還記得,看樣子不用我廢話了。”葉凌宇冷笑頻頻,把柯天邪拎在手裏。
柯天邪苦苦掙扎,但奈何葉凌宇的力量根本不是他能抗衡的。
“放開我!慕容家……你說的是那個賤女人?哈哈,當初我看上她是她的福分,她敢不依我,還敢偷偷跟旁人誕下子嗣,我將她亂棍打死那也是她罪有應得。給我放開,否則我早晚要你好看!”
“天邪!住口!”見柯天邪越來越口無遮攔,柯天雄趕緊大叫。他的這個寶貝兒子,平常驕縱慣了,就連這種時候還放不下自己的少爺脾氣。
“爹,我們不懼他,諒他也不敢把我們怎麼樣。我們是天傀宗的人,他若是真敢對我們下手,我們天傀宗必將和他御獸門不死不休,到時候大不了拼個魚死破。”柯天邪面露猙獰。
柯天雄想要制止他,但葉凌宇已經用靈力封住了他的嘴。
“哦?你想和我不死不休?”他略帶笑意問。
“怎麼?怕了?趕緊放了我和爹,你御獸門名頭雖大,但我天傀宗也不懼你們。你若膽敢傷我一根寒毛,我早晚要讓你付出代價!”
葉凌宇哂笑,心說這堂堂少宗主,大概是被嚇傻了,連這點形勢都分不清楚,他還真以爲自己的天傀宗健在嗎?柯天雄能有這麼個傻兒子,倒也真是難爲他。
柯天雄在旁邊雙眼怒瞪,想要阻止柯天邪,但奈何嘴巴被封住,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你想怎麼讓我付出代價?”葉凌宇接着問。
“你不過一介賤民,區區一名弟子而已。你今日膽敢傷我,那慕容家的賤女人是什麼後果,就是你和你的女人最好的寫照,你不要以爲御獸門就能護得了你!”
葉凌宇是真不想跟他多言,低垂眉角,嘴角掛着一絲冰冷的笑意。
那笑容有多冰冷,唯獨趴在地上的柯天雄能夠看得清,但是他偏偏開不了口幫柯天邪解圍。嘴裏發出嗚嗚的哼鳴,身體儘可能往前。
“罷了,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我居然會想要和你廢話。”葉凌宇輕嗤一聲。
重新把他塞回了鴻蒙塔,連帶着把柯天雄也一併塞了進去。
“你想怎麼做?”這時,幽蘭在旁邊問。
“我去個地方,你們不必跟來。”葉凌宇撂下一句話,已經沖天而起。
御獸門這邊大局已定,剩下的事交給幽蘭處理就好。
以如今他的速度,要去哪不過是片刻之事,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天際。
……
在白鳳國的另外一處幽邃的古堡裏,四周時刻迴盪着狼嚎聲。
在北域,一直有一個說法,再強大的猛獸,也害怕遇見羣狼。而眼下的這裏,就好似狼的巢穴。就算是居住在附近的人,也從來不敢靠近這裏方圓十里之內。
古堡中,一名男子正坐中央,臉龐如同刀削,面龐上是一道豎跨整個臉頰的傷疤。
這時,外面有人匆匆進來,見到男子後立馬單膝跪下。
“首領!”
羅剎位於高處,冷眼由高處俯視,帶着不可抗拒的威壓。
那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連忙說道:“之前蒼狼谷那邊來了一個人,他扔下兩個人,說是要交與首領。”
“什麼人送來的?”羅剎冰冷的聲音傳來,其中的寒意滲人心脾。
“這……我們也不知道,那人並沒有報出姓名。”來人顫顫巍巍說道,“他說那兩人必須活着交到首領手裏。”
“我對活人不感興趣,扔去喂狼。”羅剎悠悠起身,準備轉身離去。
他從來不對任何人感興趣,也不想知道那是什麼人。
“可是……”那還跪在地上的人慾言又止,猶豫了片刻,強忍着戰慄說道,“那兩人是天傀宗的宗主和少宗主……”
話剛剛出口,羅剎腳步猛地一頓,豁然回過頭來。眼眶微眯,眉眼鋒利如刀。
他還沒有說話,他背後就傳出另外一個聲音:“居然是天傀宗的宗主和少宗主,看樣子是有人給咱們送大禮來了呢。”
“三……三頭領。”下方的人恭敬地叫道。
蒼狼傭兵團總共三大頭領,羅剎位於其首,而他背後那人名爲暮狼,位居其三。雖然是第三把交椅,但誰都知道,這位三首領從來深藏不露。
二首領的位置經常換人,但他和羅剎的位置卻從來穩如泰山,其實很多人都私下討論,如果他願意,隨隨便便就能坐上第二把交椅,甚至想要取代羅剎都不是不可能。
羅剎還未表態,暮狼卻已經說道:“把那兩人帶上來吧。”
“暮狼,我何時允許你代替我發號施令了?”羅剎在旁邊低沉地冷喝道。
“難得有人送了大禮來,你就沒興趣看上一眼?這可不像你的爲人。”比起羅剎的冰冷,暮狼的聲音更顯陰柔,“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世上知道你祕密的,除了我和你家老爹以外,居然還有旁人,也不知道這送大禮來的誰。”
羅剎雖然不語,但眸子裏卻閃過一絲寒光。
正當他們說話之際,兩個布袋子被拎了過來,袋子打開,分別裝了兩個人。
當看清那兩個面容的時候,就算是冷如羅剎,也不禁面色微變,不過變化只是轉瞬即逝。
有些很是刻骨銘心的,有些痛是一輩子也抹不掉的。
當年的他像是行屍走肉般地離開了他口中的那個“垃圾堆”,此後意外之下習得了咒術。他把自己的心冰封起來,但是有些東西還是依舊沉澱在心底。
天傀宗,那是憑現在的蒼狼傭兵團所無法撼動的勢力,可是撼動不了卻不代表他忘記了一切。
當那兩張面孔映入眼底,他再冰冷的心底也像是有火焰在炙烤。下方的那張面孔,他曾經見過一次,可僅僅是見過一次,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忘。
“你……你們是誰?我這是在什麼地方?”剛剛被放出來,柯天邪就開始大叫。
柯天雄也是滿臉茫然,本以爲葉凌宇會將他們斬草除根,但被放出來卻莫名來到了這個地方。
柯天邪滿目驚恐,四下掃了一圈,最後目光定格在了羅剎的身上:“你是何人?”
“我是誰?你連我都不認識了嗎?”羅剎冷冰冰的說。
“我怎麼可能認識你,我從未見過你。我警告你,放了我們,我們可是天傀宗的人,你膽敢傷我們分毫,定要你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血債血償……”羅剎喃喃,莫名的,嘴角居然勾起一絲微笑。
周圍的傭兵團的人無不駭然,他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首領發笑,可是這笑容,卻是給人千刀萬剮的感覺。
那是血淋淋的殺氣,比他們感受的任何殺氣都要強烈。
“我只是一介泥濘間的孤魂,你當然不會認得我。就算見過,你也根本不會放在眼裏吧。”羅剎輕聲說,“我想過這一天的到來,卻沒想過會來得這麼快。”
這話中包含的含義,分明是說他們曾經有過見面,可是柯天邪卻根本想不起來。
他當然不會記得,因爲他們僅有過一次會面,就是在慕容家女兒嫁往天傀宗的那一天。
聞訊而來的羅剎親眼看見慕容家女兒被活生生打死,親眼看見柯天邪用力揮舞手中的銅棒,看見那飛濺的鮮血,聽見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哀嚎。
對,柯天邪當然不會認得他,因爲那時的羅剎只在人羣裏,被鎮民們死死攔住。被拉住四肢,被死死捂住嘴巴,雙眼流着血淚,把那一幕幕牢牢記在心裏。
彌天之恨,隱忍了這麼多年,這兩人終究還是落在了他的手裏。
可是明明到了復仇的時候,他卻重新歸於平靜,緩緩走回了那張碩大的王座上。
伸手掀開王座上的獸皮,在那下方,竟是一具具森白的人骨。那是用骸骨堆砌成的王座,做成王座的骸骨,都是來自哪些曾經得罪過他的人。從那天起他就立下過血誓,這世上,不該再有人得罪自己的人,有,那也只能是死人。
所以他把那些人通通殺了,得罪自己的人,對自己不敬的人,找自己尋仇的人,他殺過無數人,只爲把心底的那團火給壓制下去。
羅剎靜靜坐在骸骨王座上,不喜不悲,冷眼看着下方。
“那個……這位少俠,如你所說,那我們一定是見過了。”柯天雄比起柯天邪更加老辣,知道這種時候該恭敬,“那少俠,我等是被人脅迫來此,懇請少俠放我們一馬。我等之間並無大仇,你若肯放了我們,來日定然重禮相報。”
說得那麼誠懇,那麼真摯,那麼和藹和波瀾不驚,可是那些話聽起來,爲何會那麼惹人發笑。
羅剎身體動了,換了個坐姿,翹起一條腿,雙腿交疊,身體微微向着一方傾倒,一隻手握拳,撐住了下巴。
那是王俯視卑賤的芻狗,是審判者爲蒼生定下原罪:“來人,拉下去,兩人都給我關起來。每日從柯天邪身上割下三片肉,煮湯喂他老子喝,他老子敢漏一滴,就多割一片。不準殺了他們,也不準用刑,我要他們一年之內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