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猩紅一片,但是沒有血水匯聚。沙地像是貪婪的巨獸,把那些血水吞噬殆盡。
葉凌宇手上提着柄染血的寬劍,挺直了背脊,衣服上和袖口上是斑斑點點的血跡。周圍屍骸遍野,但他卻不爲所動,那份對死亡的淡漠,讓人看了心中隱隱生寒。
他把手中的長劍丟棄,然後在空地上走了一圈,把盜匪手上的乾坤戒統統褪了下來,最後來到領頭的盜匪跟前,撿起了他的那柄血色長刀。
長刀刀柄刻有“血珀”兩字,入手感覺極其沉重,而且刀身上時刻散發着一股濃重的血氣,這血氣彷彿能滲人心脾,若是用刀的人實力稍微低點,說不定反而會被這血氣奪去心神。
葉凌宇沒有太過在意這血氣,畢竟這東西影響不了他。他略微感應,發現這刀品階足有三品。
“好刀。”他略微讚歎了一聲。
若是換做以前,拿到三品的武器,他肯定高興地幾夜合不攏眼。但現在見識廣了,眼光也高了,看到這三品的東西,也就沒那種興奮感了。
三品雖然不錯,但還不至於讓他太過興奮。
一到三品,這隻能算是通常黃階武者使用的武器,等到了玄階,這三品武器的威力恐怕就會略微有些不足了。三品到四品這是一個分水嶺,三品以下的都很常見,但是到了四品,無論是威力還是稀有程度,都會到另外一個檔次。
像夢雪的飛雪劍就有四品,葉凌宇至今爲止也只見過夢雪擁有四品的武器。
四品的東西,就算想買恐怕都不容易,至於五品或者更高的品階的武器,那更是有價無市了。
不過卿勝於無,血珀刀雖然品階不高,但至少比他以前隨身帶着的那柄要好,他隨身帶着的鋼刀,還是之前委託傲雪城那家武器鋪打造的。
他隨手把血珀刀收入乾坤戒,還打算繼續搜刮一番,但回過頭,卻發現若凝已經來到了空地上。
空地中央火光濃烈,她站在火光前,火紅的裙襬飄飛,縱然上面沾染了土塵,依然顯得那麼刺眼。
她迎風而立,雙瞳中透着些許的悲涼,以及難以掩飾的怒意。
夜風料峭,但那張俏麗的臉上卻展露出與那美豔不符的堅毅。
她目光在那些死去的盜匪身上一一掃過,然後轉回一張笑臉,來到葉凌宇跟前:“公子,收穫如何呀這些盜匪身家可富裕着呢。”
“略有收穫。”葉凌宇隨口回了一句。
若凝雙手交疊在身前,對着葉凌宇微微屈膝:“這次多謝公子相助,若非有公子,小女子如今也不知道會落到何種田地。”
“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別人不知道你的真面目,我還看不清”葉凌宇不屑地哼了哼。
那小花招一套接一套的,讓人防不勝防,這種女人,還是少接觸爲妙,不然哪天被她賣了還要幫她數錢。
若凝聽到這話,突然泫然欲泣:“公子爲何這般說,不知奴家是做錯了什麼,若是得罪了公子,還請公子責罰。”
一見她這個樣子,葉凌宇心頭就有怒火噌噌噌往上冒。心說你又來,你又來,之前就被你這樣子騙過,若非可憐你,哪會接連中你的套。
若凝也知道葉凌宇不會再中計了,裝了一陣之後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來,笑聲清脆,像是風中銀鈴。
“公子也別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纔出此下策。”
“逼不得已你逼不得已還來殺個回馬槍你是覺得他們活在這世上心裏難安是吧,然後逼不得已想個計謀把他們全滅了。你知不知道,若是這些人沒有集中在一起,或者你的香草對他們沒用,那倒在這裏的就是我們了。”
“這倒不會,雖然若凝是女子,但也看得出公子深藏不露。只要公子肯出手,便能萬無一失。”若凝面露真誠,雖然是裝出來的,但也裝的極像。說着說着,她突然換了個話題,“倒是說起來,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
葉凌宇苦着臉,自報了姓名。
說實話,他真想把這女人扔在這裏。她雖然長得妖豔動人,身材也火辣,但心眼太多,跟她呆久了,說不定又被坑騙一番。
葉凌宇正了正臉色,輕咳一聲:“若凝姑娘,你還記得之前的約定吧。”
若凝微微一怔,臉色微變:“不知葉公子的要求是何事”
葉凌宇冷笑一聲,心說也有你害怕的時候。本來還想調笑她一番,但想想還是算了,直接報出了本意:“你送我們去塞安城。”
“就這個”
“不然你以爲是什麼。”葉凌宇沒好氣的道。
若凝面色稍緩,她也是去塞安城,本來就是順路的,就算葉凌宇不提這要求,她也會帶葉凌宇等人過去。
她蓮步輕移,走到葉凌宇跟前,手指輕戳在葉凌宇胸前,畫着圈:“不管公子提什麼條件,若凝都答應。”
葉凌宇踉蹌地連退幾步,拉開距離,然後轉過身去。心說你少在我面前浪,老子混元圖裏還躺着一個比你好看十倍的妞,老子都能剋制自己,你那些小手段
他輕咳兩聲,在發紅的老臉上狠狠抹了一把。
隨後,兩人又去把墨非叫了來,合三人之力,把馬車重新整頓了一番。
總共有十來輛馬車,憑他們三個人自然是駕馭不回去的。
便把所有珍貴的東西整頓到了一起,能放乾坤戒的通通放進乾坤戒。實在放不下的,便挑選貴重的東西帶上。
最後一番挑揀下來,十多輛車的貨物,全部壓縮在了七輛馬車上,一些可有可無的東西便是直接拋棄不要了。
以他們目前的情況,能夠驅趕七輛馬車便已經是極限。
其實就葉凌宇而言,他有混元圖,不管多少東西都能裝得下。但是考慮到不想在這女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祕密,便沒有拿出來。
幾十匹土靈獸,挑選出最強壯的幾匹來拉車,其餘的都統統放生了。
望着那四散奔逃的土靈獸,葉凌宇鄭重其言:“先離開這裏再說,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其他人也都點頭默認。
不管還有沒有別的盜匪,就單是這沖天的血腥味,就不知道會招來多少兇獸。
夜幕星辰,連成串的馬車在茫茫大漠上飛馳。這一飛馳,便是一夜的時間。
直到第二天清晨,葉凌宇等人才停下。馬車停靠在一處背陰的巖壁下,而三個人則是背倚着巖壁略作休息。
土靈獸們都被餵飽了水和草,此刻正悠閒地打着響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