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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觀月夕斗燈中秋宴(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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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鐺!”

    火花飛濺。

    劍刃深深|插|入石頭鋪地, 謝憐雙手握劍, 低下了頭,額頭深深抵住劍柄,一口牙彷彿就要被自己咬碎在齒間。

    “廢物!”

    戚容哈哈笑道:“你這個廢物!我就知道你不敢殺我!任憑我怎麼羞辱你,怎麼把你往死裏折騰,只要我拿把刀放在別人脖子上, 你就奈何不了我。你這個沒用的懦夫, 做神做成你這個樣子, 你還活着幹什麼!”

    然而,謝憐卻已徹底冷靜下來了。他擡起頭, 雙眼冷冽:“你別高興的太早。我奈何不了你, 自然有人奈何得了你。”

    戚容哼道:“你是不是又想抱着君吾的大腿求他給你做主啦?別做夢了,當年人家理你了嗎?嗯?現在還腆着臉跟他混, 你可別是個蠢貨吧。”

    謝憐把戚容身上那套莊重華麗的悅神服剝了下來, 召出若邪,縛了戚容就把他丟到一邊, 道:“你最好閉嘴少說兩句。”

    戚容道:“我又不怕你,你憑什麼威脅我?”

    謝憐道:“那你怕不怕花城?”

    戚容的笑容終於卡住了一瞬。這一瞬, 謝憐輕聲道:“我事先告訴你,萬一我什麼時候心情壞了, 說不定就把你交給花城,請他幫我想個法子治治你了。所以你給我小心點, 聽到了嗎?”

    聞言, 戚容徹底笑不出來了。他悚然道:“他媽的, 你好惡毒!虧你想得出來!你還不如把我交給郎千秋呢!”

    謝憐跪在地上,開始用手一點一點去撿地面和棺底那些大小不一的粗糙顆粒。事實上,他暫時是不會把戚容交給上天庭的。原因就是郎千秋。若是交了,郎千秋得知戚容下落,即刻便會提劍衝過去要殺他。讓不讓他殺?頭疼;萬一殺了,下一步又如何?也頭疼。所以,上天庭目前是交不得的。

    這麼看來,去找花城幫忙,似乎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但其實,他也只是拿花城出來嚇嚇戚容罷了。畢竟他已經打擾花城太多次了,每次一有什麼事都先想到花城,總感覺有些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光是現在搬出他來嚇戚容,謝憐已經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戚容轉頭,衝別的方向吐了口帶血的唾沫,那小孩可憐巴巴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道:“爹,你沒事吧?你是不是被打的很痛?”

    戚容彷彿很樂於享受這種父子游戲,陰陽怪氣地道:“兒子乖~爸爸沒事~哈哈哈。”

    謝憐一邊眼眶發紅地摳撿着那些粉末,一邊小心翼翼地往悅神服裏放。那小孩悄悄爬過來,也幫着謝憐撿了一點。謝憐看到這一雙小手,擡頭望他,那孩子小聲道:“哥哥,你能不能不要打我爹了,放我們走吧。我們再也不來你家裏偷東西了。”

    謝憐心中一酸,強忍下去,道:“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那小孩道:“我叫穀子。”

    謝憐將所有骨灰都收齊了,包在衣服內疊好,重新放回棺材,合上棺槨,這才緩緩地道:“穀子,那邊的不是你爹,是另外一個人,他被鬼附身了。現在是個壞人。”

    小孩子卻不能理解他的話,迷惑地道:“另外一個人?不是啊,我認得的,那就是我爹啊。”

    戚容讚許道:“不錯不錯,划得來,撿了個便宜兒子!哈哈哈……嗷!”卻是謝憐一腳踢了過去。

    穀子尚且年幼,一直與父親相依爲命,對戚容俯身的這具身體極爲依賴,怎麼也不會肯離開的,謝憐一時又想不到該怎麼安置他,於是背了芳心劍,對着兩具棺槨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左手提着戚容,右手抱着穀子,離開了太蒼山,風馳電掣地往菩薺村趕。

    離開多日,回來時是深夜,那菩薺觀門大開,香雲滾滾,神臺上香爐裏插|滿了香支,桌上也堆着些貢品。謝憐進了門,隨意四下看看,隨手從供臺上拿了兩個包子,一個給了穀子,一個則粗暴地往戚容口裏塞去。這具身體可畢竟還是個活人,在謝憐研究出怎麼把戚容從這人身上拽出來之前,都得好好進食。戚容噴了口包子大罵難喫,似乎有點不放心,道:“我說!你該不會真的要把我交給花城吧??”

    謝憐冷笑道:“你很怕嗎?”懶得聽他廢話,轉身去地上一堆鹹菜罈子裏東翻西找。戚容嘴硬道:“我有什麼好怕的,該怕的是你,身爲神官,居然跟這種絕勾勾搭搭的。你……”說着說着,他忽然目光一凝,鎖定在一處。原來,謝憐一彎腰,他胸前的衣物裏滑出了一樣事物。

    那是一枚晶瑩剔透的指環。戚容緊盯的,就是這個。

    謝憐沒注意到他目光,戚容卻在他背後,面露懷疑之色。過了一陣,他道:“太子表哥,你胸前那是個什麼東西??”

    謝憐本也不打算理他,但戚容提到的這枚指環卻是他有點在意的東西,於是轉身,手指勾着那細細的銀鏈子,道:“這個?你知道是什麼嗎?”

    戚容道:“你拿過來,給我看看我就知道了。”

    謝憐卻道:“知道就說。不說就閉嘴。”

    戚容悻悻然,道:“你總是對你熟悉的人抖狠,有本事對外人抖你的威風去。”

    謝憐把銀鏈子重新塞回胸口貼肉帶好了,道:“你有本事繼續說。說一句我記一分,多一分你就離花城的刀更近一步。”

    不知不覺間,他竟是用花城用的很熟稔了。戚容冷笑道:“你少拿他嚇我,你自己說不定哪天就死在誰刀下了呢!你不是想知道這是什麼嗎?本四害之一告訴你,這是詛咒之器,不祥之物!還不趕緊丟掉,你居然敢把這個東西帶在身上,是不是嫌自己活長了?”

    聞言,謝憐豁然起身,道:“當真?”

    戚容道:“廢話!給你這個東西的不管是人還是鬼,必定不懷好意。”

    謝憐又蹲下了:“哦。”

    戚容:“什麼叫‘哦’?!”

    謝憐頭也不回,淡淡地道:“‘哦’就是你的話能信纔是有鬼了。我選擇相信送我這個東西的人。我決定把它一直戴在身上。”

    他對別人一貫溫和,對戚容卻是格外冷酷。戚容氣個半死,罵罵咧咧不休,謝憐只當什麼都沒聽到。他發現怎麼翻也找不到裝着半月的那個罈子,心道:“莫非風師已經來過,把她取走了?”

    聽着聽着,他忽然又隱隱覺出一絲不對勁。

    當真奇怪。戚容分明就怕花城怕的要死,卻爲什麼還敢不斷囉嗦刺激他,簡直就像……簡直就像是在刻意拼命吸引他的注意力一樣!

    想到這裏,謝憐來了個突然襲擊,冷不丁一瞟戚容,果然見他目光一閃,鬼鬼祟祟。一種莫名的直覺驅使謝憐向上望去。一擡頭,只見本來就不算高的梁頂上,一個黑衣人背部緊貼天花,伏在上面,猶如一隻巨大的蝙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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