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一殿侍令官許由,求見往生殿神君娘娘。”
往生殿外,許由恭敬躬身,即便獨臂仍作拱手禮,朗聲道着求見。
“許由”
“求見我所爲何事”
年邁蒼老的和藹聲音在許由耳邊響起,略有些沙啞,攏在那一米範圍之內,像是有個無形的人正站在許由面前說話。
“回稟神君娘娘,還請屏蔽四周,不使旁人窺聽。”
“何事啊這麼神神祕祕的”
那蒼老聲音微微有些不耐煩,但還是依許由所言,以神格之力徹底籠罩那一米範圍,隔絕外音。
就見許由嘴脣一陣蠕動,隨後傳來神君娘娘的愕然微愣之聲。
“進來說話”
就在這話音剛落時,往生殿大門無風自開。
許由一整衣衫,仍保持着恭敬態度,擡步邁上臺階,越過門檻,進入往生殿之中,那漆紅大門隨後又徐徐關閉。
正殿大堂,珠簾垂落,遮掩着其後隱約的佝僂年邁身影。
“你所說是爲真”孟娘娘問。
許由恭敬答道:“未有半句虛言”
“可否借你陰官之身一用”孟娘娘又問。
許由又答:“神君娘娘請便。”
那珠簾後的佝僂年邁身影緩緩擡手一彈指,自似是枯樹皮的手上激射出一道似有靈性的金光,這金光在許由周身盤繞兩圈,而許由並沒有絲毫抗拒,片刻之後金色突然消散成霧靄陰氣,其內一幕幕景象竟如電影鏡頭般快速閃過。
“真的是他”
“竟真的是他”
一句詫異之問,一句饒有趣味回答,迥異的自問自答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
“原來那機緣竟在此,倒也是,不在此處又能在何處呢”
“妙不可言吶”
“許由,我且問你,是否有將楚天之消息告知旁人”
孟娘娘擡眼問道。
許由恭敬答道:“沒有,他囑咐過我,暫不要告訴別人。”
“瞞得一時爲一時,瞞得越久,對他越是有好處,出於你口,落於我耳,不與旁人說聽,你可明白”孟娘娘也囑咐道。
許由躬身:“下官明白。”
“如此說來,你今日尋我便是爲蘇洛依而來吧”孟娘娘又問。
許由答道:“正是下官想將他的消息告訴蘇洛依,已苦守了二十年,既然他已經出現,那就沒必要再繼續苦守下去。”
“時機未到,緣法未至,蘇洛依暫不能離開幽冥,關於他的消息也不能告訴蘇洛依。”孟娘娘吩咐道。
許由微愣,皺眉急道:“這是爲什麼”
“若他是爲楚天,自當親來幽冥地府迎蘇洛依迴歸陽世;若他非是楚天,而蘇洛依已在守着楚天,你又何必多此一舉”孟娘娘反問。
許由無法理解神君娘娘的話,問道:“楚天既是楚天,這其中的是與不是又有什麼分別嗎”
“有分別,而且有着很大的分別,你此時不懂,但以後會明白的。”
“這件事你就莫要多管了,退下吧”
孟娘娘話音淡淡,卻已然下達了逐客令。
許由緊皺眉頭,很是欲言又止,但此種情形下已經容不得他再多說什麼,躊躇片刻後,他拱手躬身,落寞道:“下官告退。”
離開往生殿,原路返回;
又在不歸路上,又在忘川河邊,許由遠遠望着妖豔彼岸花叢中的倩麗孤寂身影,他無可奈何的留下一聲長長嘆息。
許由很想幫幫這個惹人憐的女孩子,但神君娘娘不準,他也沒有辦法。
“希望那所謂時機緣法,能夠快一些到來吧”
“希望不會讓你再等太久。”
陰間鬼界,羅浮鬼域;
昔日鬼王杜子仁的南皇宮如今卻已成了神魔將下榻行處,曾經的所謂南皇鬼王之規,早已經煙消雲散,那山下拔地而起的考敝司衙署堂,如今更是變成了殘垣斷壁,成了螻蟻鬼靈的雜居之所。
魂河,波濤洶涌,再無擺渡之人;
魂河,無主之靈凝聚的白影密密叢叢;
“嗷”
隱約之中,總有淒厲蒼涼紛亂混雜的詭異嘶吼聲,先後不停響起,聞聽者不禁心間頓生絕望,那該是多少亡死無主之魂才聚集而成的魂河啊
此時,黃昏陰霾,透着血色的天空中遁去一道銀亮流星。
流星穩穩落於南皇宮,顯露出一個人影來,他正是之前出現在魔靈清屍王面前的那位凌雲使大人,此刻從南皇宮中走出一個面帶惡鬼面具,手持金府雷龍的人,他眼神目光正略帶輕蔑神色,打量着面前這位年輕的凌雲使大人。
“聽聞,你拘來了行人派李宗國的元神”
“怎麼,拘不得嗎”
“人皇陛下有諭,不得擅自行事,你這番舉動實爲違反了陛下禁令。”
“那又如何莫非你以爲,陛下會因此事而罰我”
“陛下之意,我不敢妄加揣測,我此來是爲提醒你,身爲神魔將就不要再乖張行事,亂了陛下的計劃。”
“少拿陛下來壓我凌雲使,我想怎麼做是我的自由,憑你還管不着”
“陰冥尊者,你這是在玩火”
“嘿嘿嘿我還是那句話,那又如何”
陰冥尊者惡鬼面具下的輕蔑目光更濃,他手持金府雷龍,挑釁似的看着凌雲使,像是要故意激怒他。
“爲討陛下歡心,你還真是不擇手段。”凌雲使冷笑一聲。
陰冥尊者假笑道:“大家彼此彼此,這纔不過是一個李宗國而已,接下來纔是重頭戲,待我親手殺了楚天之後,就能完全贏得陛下的信任了”
“是麼那我在此就預祝你行動順利了,告辭。”
凌雲使深深凝視陰冥尊者一眼,轉身離去,再度飛天而起,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天邊。
陰冥尊者冷哼一聲,陰笑漸濃道:“我絕對會取得陛下信任的,至於你,屆時就等着靠邊站吧是時候該去欺師滅祖一下了呀,要不要帶着李宗國呢嘿嘿嘿,一門師徒齊聚,互相殘殺,這樣的戲碼人皇陛下肯定喜歡看來,我的動作是要快一點了,殺楚天的功勞怎麼能讓他們給搶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