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樣清秀的老鴇微微頷首，旁邊就有人遞了一把琵琶上來，果然和赤語說的一樣，這鬼蜮的青樓和人間的並沒有什麼差別。
喜歡的東西也大抵差不多。
畢竟大家都是從人變成鬼的嘛，生前的記憶雖然會漸漸模糊，但是喜好總是不會變的。
琵琶是一把好琵琶，第一個音剛剛發出來，餘聆便閉上了眼睛，正準備開始細細心上的時候，一聲慘叫忽然衝進了所有人的耳朵。
百靈最先反應過來，她迅速站起身，一把將在餘聆身邊，但顯得毫無用處的赤語擠開，轉身警惕的看向尖叫聲的來源。
而因爲這十分不和諧的聲音，老鴇眉頭也微微一皺，琵琶的聲音便變得凌亂了。
“發生什麼事情了？”
他是這裏的老大，對這騷亂當然不能坐視不理，便站起身來，看向聲音的來源，方纔臉上的魅色也瞬間消失不見。
餘聆倒是覺得，這模樣反而順眼一些。
“老老老老大，有人，有人砸場子來了！”
有人結結巴巴地喊了一聲，老鴇立刻飛身而起，靜靜地站了過去，餘聆也跟着回頭，便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男人手裏還捏着一個如花似玉的女鬼，眼神冰冷，他穿着玄色衣衫，腳步不急不緩，往裏一步一步踏進來，那雙赤紅色的眸子從每個人的臉上劃過，極具威壓的氣勢壓下
來，壓得每個人都動彈不得。
“鬼王大人！”
百靈眼睛一亮，明顯的鬆開了口氣，又想到自己竟然將餘聆帶到這種地方來了，是明顯的失職，立刻跪在了地上，輕輕喊了一句。
方纔還沉浸在溫柔鄉里的赤語聽見這聲呼喚，陡然回神，他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立刻跟着百靈一塊兒跪在了地上，結結巴巴地喊：“鬼鬼王大人，小的，知知錯！”
若只是偷偷將人帶過來玩樂一番也就罷了，偏偏還被鬼王抓個正着！
這罪過可大了！
男人將手裏的女鬼當做是垃圾一樣扔了出去，在這種時候的無情更是袒露無疑。
他薄脣微微勾起，腳步加快了幾分，紅色的眸子裏邪氣涌動，說道：“看來，是本王還不夠滿足你了？”
餘聆心裏咯噔一聲，她立刻老老實實地搖頭，連聲說道：“不是，我今天就是出來見見世面！從未見過鬼蜮的神仙閣，一時好奇罷了……”
“這麼說，你是人間煙花之地的常客？”
男人最終停在了餘聆面前，脣角笑容邪肆，眼神卻是一瞬不轉地盯着餘聆。
餘聆艱難地嚥了咽口水，說：“不不不，我可從來沒有去過，今日，我也只是過來聽聽小曲兒……”
男人忽然擡了擡手指，餘聆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作死一時爽，如今火葬場啊！
然而，他的手指最終停留在餘聆的嘴角邊，說：“回府，本王好好兒招待你。”
他加重了招待這幾個字，餘聆見他似乎真沒怎麼介意，立刻就順着杆子往上爬，笑嘻嘻地問道：“怎麼招待？回去也有美酒？還有小曲兒聽麼？”男人笑容弧度忽然加深，帶了幾分意味不明的味道，他身子微微往前探去，停在了餘聆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聽聞夫人喜歡貌美之
人，自然是本王親自招待，放心，
本王自會讓夫人滿意。”
溫熱的氣息從餘聆的耳廓吹過，餘聆一個哆嗦，總覺得這招待是話裏有話。
男人一拂袖子，周身湊近的鬼們便都退避三舍，老鴇這才弄清楚狀況，小心翼翼地湊了過來，問了聲好：“鬼……鬼王大人？”
這鬼王上百年都不出現一次，今兒個怎麼突然出現了！
男人環顧了一下四周，他方纔是有些發怒，已經有不少裝設因爲自己的發怒而化爲齏粉。
“你且整理一二，將這些東西的價格彙總，送去鬼王府去。”
男人的聲音醇厚低沉，吩咐了一句之後，便像是拎小雞仔一樣，拎着餘聆騰空而起。
這下面便是洑水，餘聆生怕自己掉下去，下意識的緊緊抱住了男人的手臂，最後還覺得不夠，環住他勁瘦的腰，才覺得有安全感了些。
“夫人倒是很熱情。”
男人對此表示反非常的享受，他微微一鬆手，餘聆就抱得更緊。
她老實巴交，說：“若是不抱緊了，會掉下去的。”
“本王怎麼可能讓你掉下去？”
男人捏了捏餘聆的鼻子，餘聆擡眼，看着男人線條流暢的下頜線，問道：“鬼王大人，從前村裏送來的那些少女們，都是鬼王夫人麼？”
“本王夫人這個位置，只有一個人。”
“那爲什麼是我？”這個問題問出來之後，男人卻沉默了，他忽然嘆了口氣，帶着餘聆落到地面上，方纔說道：“本王……曾經去塵世走過一遭，只是很多事情忘記了，見到你的時候，便覺得
應當是你纔對。”
“那鬼王大人……”
“叫我夜靈。”
餘聆話還沒說完，男人忽然開口打斷了去。
餘聆摸着後腦勺，夜靈？是他的名字嗎？
“哦……”
她接受了這個解釋，一下也忘了自己方纔要問什麼了，看着眼前人腥紅的雙眼裏，似乎也有些疑惑。
他勾着餘聆的手，帶着餘聆回到鬼王府。
到了鬼蜮之後，餘聆也沒有仔細瞧瞧鬼王府的全貌，如今看見了，才發覺這一塊地方有多大。
整個鬼王府都漂浮在半空中，就像是一座孤島，但是這座孤島，甚至比方纔那一整個街道還大！
餘聆休息的房間很小，旁的地方鬼氣森森，只有鬼們悄無聲息的飄來飄去，看着讓人後背都發麻。
“這地方這麼大，難道不會迷路麼……”
餘聆簡單的觀摩了一下，滿臉的興致勃勃，一臉提出了幾個問題。
夜靈都非常耐心的解答了，兩人一路慢慢走到了更加鬼氣森森的鬼殿，雖然碧麗堂皇，但是卻毫無人氣。
他們都是鬼，是不需要睡覺的，裏面只擺了一個陣法，餘聆剛進去，就覺得有些不舒服。也不知是不是因爲這是鬼王的寢宮，所以鬼氣格外的濃郁，也許這樣對鬼來說，增益效果會非常好，但是對餘聆來說，那便是胸口喘不過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