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秦凡離開濱海別墅度假區，開車前往臨江市。
不光是他。
包括沈建平，陳夢蓮，董叔，陳雷這種沈氏集團的核心人物，和元老級人物，今天全部都放下了工作，在接到那個電話後，第一時間，驅車趕往臨江。
這裏面還包括了，部分陳家的重要人物。
原因，只有一個。
陳忠良，死了。
死亡時間，昨晚凌晨三點。
夜遊海河時，不慎失足落水，屍體在下游一公里的位置被發現，被打撈上來時，人已經斷氣，身子也因爲溺水，像是泡發了的死豬。
“凡凡啊，這次你舅爺爺出事，大家心裏都不好過，他兒子雖然不忠不孝，但是你舅爺爺當年可是爲了我，爲了你爸，爲了咱們沈家，拼過命的……看在這一點上，待會兒你要是見到陳雷，千萬不要在你舅爺爺的靈堂上跟他鬧，死者爲大，咱們有什麼事忍一忍，回來再處理，你看行嗎？”
電話那頭，是陳夢蓮抽泣的哭聲。
在陳家所有親戚中，最疼愛陳夢蓮的，也就屬這位當年同樣被趕出家門的陳忠良了。
那時候，沈建平還一事無成之時，陳忠良就是怕自己的親侄女，跟着這個混小子在外面喫苦受罪，才毅然放棄了當時炙手可熱的堂主之位，跟着沈建平從零開始，一點點打拼出來現在的沈氏商業帝國，可以說，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自己的侄女，現在如此疼愛自己的叔叔死了，又讓陳夢蓮怎麼不悲痛欲絕呢？
秦凡點點頭，說道：“嗯，我知道分寸，媽你也別太難過了。”
自從家裏出事，沈建平爲了陳夢蓮的安全，就一直將她安置在家族的保護屋裏，直到今早聽聞陳忠良去世，才和沈建平一同出現在衆人的視野中。
“那就好，那就好，你開車慢點，我和你爸已經到了，有什麼事咱們見面再說，先掛了啊。”
掛斷電話。
秦凡看着前方几輛同樣是從南都市南都市高速路口上來的幾輛豪車，深深嘆了口氣。
昨天下午，他才和陳忠良見過面，結果當天夜晚人就溺水身亡……
不知道爲什麼，秦凡此刻心頭正涌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似乎能預感到，此刻的臨江市，正有一場狂風暴雨正在等着自己，而自己能不能度過這場暴風雨，就全看天意了……
三百多公里的路程，在賓利添越的全速行駛下，很快就被縮短了距離。
當秦凡將車子轉彎行駛到湖畔別墅花園門口時，放眼望過去，偌大的別墅大門前，早已經堆滿了各方人士送來的花圈的輓聯，空氣飛舞着黃色的紙錢，還有披麻戴孝的陳忠良後人在門口，滿臉哀傷地迎接前來弔唁的賓朋……一派死寂之境。
秦凡在保安的引導下，將車子停在一邊。
下車後，立即有腰間繫着白布的陳家傭人，走上前來，在秦凡面前恭敬地彎下腰，說道：“秦少，沈老爺和夫人都在屋子裏等您很久了，現在您跟我去吧。”
“有勞了。”
秦凡點點頭，示意對方頭前帶路。
一路上，秦凡在這裏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不過，大部分都是陳家人。
從他們聚在一起，淡然聊天的面孔來看，陳忠良的死，並沒有給這些陳家人帶來太多的觸動。
畢竟陳忠良在年輕的時候就被陳家奶奶趕出了家門，時隔數十年再聚，而且舊人陰陽兩隔，大家除了在感慨歲月滄桑，人生無常外，更多的是藉着這個機會，跟好久沒有沒有見面的親戚朋友，聯絡感情。
“秦少，沈老爺和婦人就在二樓等您，您請自便，有需要的話，隨時叫我。”
僕人將秦凡帶到了二層的筒子樓下面，秦凡來過這裏，便點點頭，步行走上了二樓。
“爸，媽。”
秦凡看到坐在閣樓邊沿，正幫母親擦拭着淚水的沈建平，一時間百感交集，大步走了過去。
沈建平夫婦聞聲齊齊擡起頭，在看見是秦凡到了之後，陳夢蓮立即激動的站起身，張開懷抱，一把就將秦凡摟在了懷裏。
“凡凡啊，你可算回來了，媽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
陳夢蓮的痛哭，讓秦凡爲之動容。
從幾個月前母子相認的那一刻開始，陳夢蓮就一直恨不得將自己所有能給的東西，全都給自己。
而這一次，沈家逢此大難，母子不得相見，即便沈建平沒有告訴他，但秦凡依舊能感受到，這種母子連心，所帶來的思念，和徹夜不眠。
“媽，我這不好好的嘛，沒事，你別哭了，再哭當心把身子給哭壞了……”秦凡輕聲勸慰道。
沈建平站在一旁，雖然沒有開口，但是從他微微顫抖的嘴脣來看，此刻這位商業帝國執掌人的心情，也不太平靜。
“好了好了，外面這麼多人的，今天又是來弔唁你叔叔的，讓其他人看見，終歸是不太好……”
沈建平輕聲嘆了口氣，待母子分離後，纔看向秦凡問道：“凡凡，你今天是一個人來這裏麼？”
秦凡點點頭，“嗯，就我一個。”
“一個人？”
沈建平難的皺了皺眉，問道：“聞人牧雪沒有來？”
秦凡也被問懵逼了，“沒有啊，她都沒有跟我聯繫過，我也不知道她要來的啊。”
“哦，那可能是我記錯了，沒事，先扶你媽坐吧，這次忠良意外出事，實在是讓人意想不到，我本來還說等這段時間忙完，親自過來看他一趟的，卻沒想到世事無常，在河上過了一輩子的忠良最終會死在河裏……”
沈建平嘆了口氣，一家三口坐在廊檐邊，樓下不遠的空地上，就是剛剛搭建起不久的的靈堂，存放陳忠良屍體的棺材就擺在裏面，哀樂聲縈繞於耳，夾雜在其中的，還有隱隱哭聲。
“媽，你們是什麼時候接到電話的，電話裏他們是怎麼跟你說的？”
秦凡抽了張紙巾，幫陳夢蓮擦去淚痕，同時開口問道。
“就比你早一會兒，電話是你舅爺爺的管家，親自打給你爸的，告訴你爸，你舅爺爺昨晚失足落水，天快亮的時候才找到屍體，不過人已經死了，讓我們儘快來一趟，送他最後一程……”
說到這裏，陳夢蓮剛剛平復下的情緒，又起了波動，但好在沈建平及時打斷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解釋道：“我們只是最先被通知的，現在還有不少沈陳的家人在趕來的路上，不過我倒是得到了一個消息，陳志光今天不會再這裏出現，你知道是怎麼回事麼？”
陳志光不來參加他爺爺的葬禮？
秦凡愣了愣，“我還真不知道，最近一段時間也沒有見到他，很久都沒有聯繫了。”
“那看來最近集團裏的事情，對他的觸動還挺大的，不過就事論事，這個孩子我覺得還是挺不錯的，希望這件事情不要影響到他以後的發展，老一輩之間的恩怨，不應該由下代人來承擔……”沈建平微微嘆息到。
秦凡贊同的點點頭，陳志光雖然在私生活上浮誇了些，但畢竟花的都是自己掙來的錢，沒有挪用一份公款，而且在大是大非上，也有自己的主見和原則，不像陳雷，感覺全世界都欠了他一樣，無時無刻，不在爲自己的個人利益，絞盡腦汁，勾心鬥角。
可就在這個時候，秦凡的餘光裏，忽然看見了樓下靈堂附近，出現了一羣不速之客。
黑西裝，手腕上綁着白色布帶，明明晴朗的天氣，卻都打着黑傘，人數大概有二十多人，排着整齊的隊伍，向着靈堂入口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