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哥順着鄭子淨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不由就是一愣。
卻只見老掌櫃笑眯眯地拉着無憂的手,向這邊走了過來。
“咦”玉哥見了一陣驚疑,忍不住抓住錦哥聲道“怎麼辦萬一老掌櫃漏了嘴”
旁邊,四姑娘忽然看了過來,玉哥忙閉了嘴。
此時鄭氏也看到了老掌櫃,不禁有些慌亂。就算玉哥不曾告誡過她,她也知道,讓人知道過去的事對自己一家名聲有礙。
見鄭氏神色不對,玉哥忙拉着錦哥過去。
這時,老掌櫃已經到了鄭氏跟前,施禮道“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夫人,東家若是知道夫人一家已平安回京,定會萬分欣慰。”
一旁,老太太好奇地問鄭氏,“這位是”
老掌櫃上前給老太太見了禮,笑道“老兒是東賢街上清風茶館的掌櫃,老兒的東家和故去的宋公曾有一段交情,此次聽聞宋夫人一家回來,原想着要登門拜訪的,只因沒人引見而不曾得見,卻不想在這裏偶遇,故而特來拜見。”
聽着對方只是個茶館的掌櫃,老太太的眉微微一揚,笑問道“不知你家東主是何人”
老掌櫃爲難地一笑,道“這個老夫人請見諒,鄙東家一向不願讓人知曉身份,恕老兒不便多嘴。不過,當年鄙東家曾向宋公有過承諾,如今既然宋夫人攜家歸來,由鄙東家代爲保管的一些東西便可物歸原主了。”又轉向鄭氏道“今日偶遇,也不曾將那些東西放在身邊,不知老兒明日可否登門拜訪”
老太太不由一眨眼。女兒一家回來雖已有十來日了,她暫時卻還沒有讓宋家人見外客的打算。不想只是出門燒個香,竟就叫他們遇到了故舊。而且,聽那意思,竟還是替宋家保管了什麼財物的,她頓時就是一番思量。
鄭氏還在那裏茫然地眨着眼,玉哥這裏卻是兩眼一亮,看着老掌櫃時,臉頰也微微泛起紅暈。
這受託之人,定然是少東家了。而那所謂的保管之物,大概是少東家想借此資助他們一家吧,就像他們進京的程儀一樣。
想到他這麼做定然是爲了自己,玉哥的心頭一跳,同時又有些的遺憾。只可惜那位少東家是個商戶,如今她們一家已有外祖父一門可以依託,倒是不必讓自己去將就這麼一門商戶了。
不過,反過來,若是有老掌櫃這種法,將來就算有人對他們的過去起了疑心,只要打着這個“受託”的旗號,想來也能糊弄過去。
只是,當今之計,得與老掌櫃和少東家竄一竄口供纔行。
玉哥這裏在盤算着,錦哥那邊不由也皺起眉。和玉哥一樣,她也以爲這是老掌櫃的託詞。只是,一則,錦哥並不想接受任何人的資助;二則,好好的,周轍爲什麼忽然做出這種神祕狀來他又不是沒見過鄭氏。
姐妹倆都沉思着,便沒有答話。鄭氏看看錦哥和玉哥,正有些無措,就聽無憂道“那就有勞郭大叔了。”
錦哥擡頭,就只見無憂和老掌櫃交換了個眼色。
老掌櫃告辭後,日頭也中天了。鄭家人在寺裏用了一頓齋飯後,便都去了包下的那個院子裏午休。
趁着這個機會,錦哥將無憂叫到她和玉哥的房裏,問道“你是怎麼遇到老掌櫃的可看到周轍了”
無憂眨着眼道“我沒看到周大哥,就在後山上偶遇了老掌櫃而已。”
“是嗎”他那飄忽的眼神令錦哥一陣起疑,當即喝道“實話。”
無憂的背一僵,偷眼看看錦哥,半晌,卻忽地一扭頭,倔道“我是宋家唯一的男嗣,就算外面有什麼事情也應該由我來撐着,不該叫娘和姐姐們操心。”
錦哥皺眉,“你才幾歲又懂得什麼要撐也等你長大後再。”
無憂頓時惱了,猛地起身,握着拳道“我都快十歲了,姐姐還老是把我當孩子周哥哥也”他忽地住了嘴。
錦哥的眉頓時擰得更緊,“周轍跟你什麼了”
“沒、沒有”無憂低下頭去。
玉哥看看無憂,再看看錦哥,起身拉着無憂坐下,道“你也知道,姐姐她就是個操心的命,你不告訴她,只會讓她乾着急。無憂,快實話,周大哥跟你什麼了”
到底,無憂還是個孩子,哪裏經得起玉哥和錦哥這麼一軟一硬地相逼,不由撅着嘴道“來不打算告訴你們的。”
“你不,我們反而更擔心。”錦哥道。
無憂扁扁嘴,這才道“周哥哥,他派了好幾回人去府裏找我們,可一次都沒見到我們。他還,他那裏有我們家的東西,明兒讓老掌櫃拿給我們,還叫我自己收好,千萬別給任何人,那是我們宋家的東西。”
這些都是錦哥已經知道的事。她不由又是一皺眉,“就這些”
無憂擡頭看看她,扁着嘴道“周哥哥還,我若是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事,直管去找老掌櫃,老掌櫃若是解決不了,會把消息帶給他。”頓了頓,又道“周哥哥也,外面的事不該叫姐姐們操心,所以我纔不告訴你們的。”
見錦哥沉着臉,無憂怕她怪周轍多事,忙扯開話題道“照理,有人指名要見我們,外祖父好歹也該通知我們一聲纔是,爲什麼都沒人告訴我們”
玉哥想了想,道“那周家是商戶,我們一家又都是婦孺,外祖父大概是覺得我們兩家不可能有什麼交情,替我們擋下也在情理之中。”
是嗎錦哥皺眉,她怎麼感覺外祖一家是在刻意阻斷宋家和別人的交往呢
看着錦哥眉心的紋路,無憂不安地低下頭。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對錦哥有所隱瞞。可週轍告訴他的那些事情,又不是光憑着姐姐能解決的。與其讓錦哥再像前些年那樣操勞,倒不如由他一肩擔了。不管錦哥如何,他都已經長大了,他必須儘快成長起來,像周哥哥所的那樣,給姐姐和母親支撐起一片天
“叫你不要告訴我們的人,是周轍”錦哥忽然道。
無憂不由眨巴了一下眼睛。
錦哥頓時就擰起眉。這周轍,竟敢教無憂這些她不禁一陣氣惱。
“那周大哥人呢”玉哥道,“既然他也在,爲什麼不親自過來見我們”
無憂道“周哥哥身上還有差事,只是抽空過來一下而已,現在已經趕回去了。”
錦哥想到他曾過,他至少還有一兩個月才能回京。可他這曇花一現又是什麼意思有事情爲什麼不當面對她
想到他們沒能上一句話的原因,錦哥不由又擡起手背。
在船頭,任由秋風吹拂着面頰,周轍心頭一陣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