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宅子大廳，下人奉了熱茶，又拿來乾淨毛巾供楊顯純父子擦了水，還要作揖面退，儒學家風禮教盡顯。
就連楊顯純這個出身軍人家庭的人也不得不佩服，他們放到古代算是縱橫沙場的武將，家中哪會有這些繁文縟節？
替兒子瞄了幾眼那位林家小姐，楊顯純倒也覺得着實驚豔，便開門見山道，“林老爺子，我這次來江海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顯純就不拐彎抹角了。我兒楊釗這年紀正值婚娶，滿京都的女孩子想了一遍，難有林家這樣的家風底蘊，所以顯純今天來，就是給兒子向你的孫女林宛如提親來了！”
言畢，林家衆人神色各異。
林老爺子輕捻鬍鬚，抿了口茶水，沒有立即說話。
兩個在京都就職的兒子顯然很高興，能攀上京都楊家這個高枝兒，那對他們以後的仕途很有幫助。
三十年前也是江海頂出名美女的林毓秀暗嗤一聲，風韻猶存的姿態很是動人，她與侄女宛如的關係極好，平日裏無話不談。
所以李大年的事兒她當然也知道。
想到那位癡迷了半輩子的李震天，虎父無犬子之下，當然是向着李大年的。
在她眼裏，也唯有李震天的兒子能配得上她家宛如了，什麼京都楊家，大官不大官的，她壓根不在乎。
在國學院任教的邱大龍當然也是這麼想，與李大年一面之緣的印象很深刻，那是個表面上玩世不恭，但內裏很有東西的俊大少，況且李震天年輕時有多風光浪蕩，他也是知道的。
京都楊家這麼插一腿，實在有點不地道，他估摸着林老爺子會很難作答。
一是因爲兩個兒子的仕途，二是因爲國學院開辦的事情。
得罪了京都楊家，這兩樣都可能受到影響。
當然，楊顯純到底有沒有這麼小心眼他就不得而知了。
氣氛靜了一會。
對此全無感覺的楊釗只一心盯着林宛如那張絕世仙顏，心裏頭想過無數次將她征服的畫面，即便是這種時刻，他也忍不住蠢蠢欲動，藉着喝茶把快流出的口水嚥下，也算裝的一本正經。
林宛如依舊的面無表情，只安安靜靜的坐着，不知在想什麼。
少頃，林正清緩緩開口，笑道，“楊首長啊，這個年代不比以前了，提倡婚姻自由，兒女們的婚事也不是咱們這些長輩能夠定奪的。”
楊顯純像是早有預料，知道林正清會推辭，語氣稍微加重道，“林家六代翰林的底蘊不可磨滅，你兩個兒子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麼到了孫女這兒就不行了，莫不是林老爺子看不上我家楊釗？或者說我京都楊家乃是一介武夫，攀不上你這滿門大儒的文人家風？”
沒想到楊顯純會這般直接的林正清尷尬一笑，今天這位楊首長顯然是有備而來，不由道，“楊首長言重了，要說攀也是林家攀楊家啊。令郎一表人才，以後前途無量，我老頭子怎麼會看不上？”
楊顯純呵呵一笑，“那不就成了，只要老爺子一句話，三媒六聘的過程楊家照做，絕對讓林家在江海大出風頭。外邊的幾輛車上，顯純也備好了頭聘，有個七八百萬的現金與物件，當然不算多，但我的身份你該清楚，有些事只能靠家底。不過我可以保證，宛如嫁過去會很享福，我也可以保你林家祖業繁華昌榮。”
林正清又輕捻鬍鬚，看似在考慮。
楊顯純繼續道，“再說一個，楊釗近期會被安排到教育部任職，管的就是民辦學校這一塊。國學院以後的審批與教師職稱的評定，楊釗都可以幫上忙。我聽說宛如也在國學院當老師，但沒有國家職稱吧？要不評個教授噹噹？”
“哎，這個嘛……”林正清暗一撇嘴，瞟了一眼客廳門口，心說李震天這小子怎麼還不來救場，人楊顯純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我要是拒絕，那不是妥妥的得罪了？
“老爺子還猶豫什麼，說出來，只要顯純能辦到的，一定照辦。”楊顯純步步緊逼道。
林正清只好沒話找話道，“楊首長啊，我是覺得這麼直接答應，是不是不太照顧年輕人的感受，要不先讓宛如與令郎處一處再做決定不遲呀，說一千道一萬，這不還得尊重我孫女的意見嗎？”
“說的也是。”楊顯純點了點頭，目光轉向表情平靜的林宛如，問道，“丫頭，你可有什麼不願意的？”
林宛如對楊顯純的首長派頭沒有任何感覺，不卑不亢的說了一句，“我有男朋友了。”
楊釗神色一變，暗暗咬牙，眼前浮現了那位江海敗家子的身影，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
楊顯純也稍稍錯愕，沒想到林宛如這個小姑娘會毫不顧忌楊家的臉面，用這樣直接的方式拒絕。
不過她拒絕顯然與林正清開口拒絕不是一個概念，楊顯純肯定不能與一個小輩閨女計較，轉了轉眼珠子，忽然哈哈一笑道，“丫頭長得這般漂亮，有男朋友也正常。但男朋友只是男朋友，又沒有結婚，是不是？”
林宛如淡淡道，“是。”
楊顯純又道，“如果你爺爺開口答應，你會拂逆他老人家的意思嗎？”
林宛如道，“不會。”
楊顯純眯眼一笑，轉過臉來，“林老爺子，林家家風忠孝，實在令人讚賞啊。”
林正清喝了口茶水，像是嗆住了，咳嗽了兩聲才道，“楊首長舟車勞頓，要不要先喫頓便飯，咱們再慢慢談？”
楊顯純直接一擺手道，“京都公事繁忙，顯純沒空多談，現在就問老爺子一句話，同意還是不同意？”
“這……”
林正清瞟了瞟兩個兒子，兩人都是連連點頭，巴不得他快點開口答應。
隨即輕嘆一聲，又看向邱大龍與林毓秀，這兩人都是使勁眨眼，輕輕搖頭，顯然不想同意。
“林老爺子，你再這樣猶豫，顯純怕是要有其他想法了。”楊顯純拉下了臉，有些慍怒道。
“老爺！老爺！”
這時林家的管家忽然急急跑了進來。
林正清故作生氣的道，“什麼事慌慌張張的，沒看見我這有貴客嗎？”
那管家忙一拱手道，“老爺，江海李家的李震天來了！我說府中有貴客，恕不接待，但他直接就闖了進來，攔也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