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仁杰目光熱切,追隨着那人緩緩走入的腳步,低喃道,“時湘”
沒錯,來人正是時湘。
話語間雖笑着,女人精緻的眉眼間滿滿的都是諷刺,看着金海心就彷彿一個令人嫌惡的垃圾。
視線相接,金海心頓時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立刻反擊回去:“你來幹什麼我跟我未婚夫之間的事,輪得到你插嘴嗎”
“噗嗤”時湘莞爾一聲,彷彿聽到世界上最大的笑話,“放心,我對你們之間亂七八糟的事沒興趣。”
一揚手中的股權書,她美眸一眯,“我只是來收債的”
早在金凌集團開始走下坡路時,她以低價收購大量股票,現在是金凌集團成爲最大的債主。
“大小姐,你們欠我的債務金額,數目可是相當可觀。我不管你是賣房、賣車,還是典當衣服首飾,總之如果少了一分錢,咱們法庭見”
“不不可能”
金海心滿眼不可置信。
那個女人就是最低劣的下等人,池塘裏的爛泥,怎麼會踩在自己頭上
情緒激動的她突然向時湘撲去,“你胡說,我要撕爛你的嘴”
一旁的莫仁杰立刻伸出長臂一攔,將時湘周全護在身後,毫無憐惜地將發瘋的女人推開。
“沒事吧”莫仁杰低頭問。
假裝沒看見那個男人眼裏的關切,時湘默默離開他的懷抱,淡淡道:“多謝。”
眼前的一幕,深深刺痛了金海心。
忽而,她神色癲狂的大笑起來,眼神無比怨毒。
“時湘,你以爲你很了不起嗎你不過是個不知廉恥的賤人”
“等我把你那些精彩絕倫的照片發給報社,看你還能得意多久也多虧了這些照片啊,你心愛的莫仁杰才肯跟我訂婚”
不等她說完,莫仁杰直接就是重重地一記耳光,“給我閉嘴”
“你你居然打我你們給我等着”
捂着高高腫起的臉頰,金海心哭哭啼啼地跑了出去。
似乎受到了衝擊,時湘有些失神。
她怔怔地盯着面前的男人,聲音有些嘶啞:“她說的是真的嗎”
莫仁杰眼中不自覺有些閃爍,“不用擔心,這件事我會解決的。”
“我知道了。”時湘頓時心亂如麻。
一時不知該怎麼面對這個男人,她沒理會身後的呼喚,快步走出了辦公室。
時湘漫無目的在街頭走着,只想找一個地方靜一靜,卻一走走了很久。
忽然,眼前熟悉的景色讓她不由停住了腳步。
沒有想到,她居然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從前的高中附近。
這裏的老教學樓已經廢棄,陽臺成爲了爬牆虎和綠藤蔓的天堂,鬱鬱蔥蔥,一片寂靜。
腳步像是被什麼吸引住,女人不由自主地走了上去。
“吱呀”一聲,推開了落滿灰塵的舊門,時湘塵封的回憶也隨之揭開
母親的離世,繼兄的打罵與折磨,同學的欺凌,甚至被堵在廁所拍下不堪入目的照片。
女孩瘦弱嬌小的身軀,快要承受不住如此多的折磨
她不懂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似乎只有一死,才能終結這些跗骨的災難折磨。
於是,她終於緩緩走上了天台,在邊緣處慢慢邁出了一隻腳下面是呼嘯的虛空,只要再往前一點點,她就能飛走了。
也是在那一天,她的生命中出現了一雙救贖的手。
握住女孩瘦弱雙臂的手,是那麼溫暖,那麼有力。
是他,將她從地獄般的生活中拉出來,讓生命重新有了光與希望。
“自殺解決不了問題,別怕我幫你”
鼓譟的蟬鳴聲中,男孩溫柔醇厚的聲音讓人那麼安心。
於是,她幾乎是一頭栽進了這汪溫暖裏,沉溺不醒,至死不渝。
他知道自己不願意露面,便隔着一扇舊門,給自己送來香甜的食物和乾淨的衣服。
他會用低沉動聽的嗓音,讀一些喜歡的文章給自己聽,告訴自己世界上的精彩和廣闊。
還有,他遲疑而輕輕地詢問,好似怕嚇走一隻膽小的小鳥,說着,“我能,知道你叫什嗎”
“我有點,想見見你。”
她只能拼了命地搖頭,狼狽不堪地逃走了。
還有,她悄悄地記下了那個動聽的名字。
莫仁杰,莫仁杰。
金色細碎的陽光,映出男孩筆挺修長的影子,她只敢尾隨在後悄悄觀望。即使只是一個輪廓,都能讓她心跳如擂。
可是自己這樣骯髒又弱小的人,怎麼配擁有愛呢
她只敢將他珍藏在心裏,這是她無數個日日夜夜活下去的勇氣。
直到那一天。
她和鍾晝拼死掙扎的那一天,路過的貨車瞬間碾碎了他雙腿的那一天,殘陽如血的那一天
她知道,這道名叫莫仁杰的陽光,終於熄滅了。
再睜開眼,她只剩下亡命天涯的路可走,只是永遠不能再告訴那個少年,自己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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