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劉秀就出門了,是帶着圍棋去找趙望山老先生下棋去了,他估摸着幾天時間過去對方的心情已經平復了下來。
忙了那麼多天,治療了那麼多病人,藉着去找趙望山下棋劉秀也順便給自己放天假,勞逸結合嘛,還是那句話,行醫治病是劉秀的興趣,而不是職業和工作,沒必要把自己限制死了,怎麼高興怎麼來。
早上劉秀還在喫飯的時候蘇曉曉就又跑來了,這讓他有些哭笑不得,知道是那丫頭嘴饞又來蹭飯了。
這種事情劉秀並不反感,畢竟他自己小時後在農村老家也經常這麼幹,端着碗整個村子到處晃盪,誰家有好喫也會蹭兩筷子。
老實說,蘇曉曉這丫頭蠻可愛的,雖然這幾天經常跑來蹭飯,但卻不白喫,總會做點事情報答,攔都攔不住那種,你勸她還跟你急。
今天蘇曉曉蹭飯之後主動幫忙打掃院子,劉秀也就由着她去了,年輕人嘛,多運動運動也是好的,就應該充滿活力朝氣,嗯,絕對不是劉秀因爲自己懶……
帶着那天做好的圍棋,劉秀踱步往趙望山的居所而去,一路所過,雪地上咯吱咯吱的聲音中留下一連串腳印。
寒冬大雪覆蓋萬物,天地蒼茫,鳥兒枝頭嘰嘰喳喳覓食卻是白忙。
趙望山的居所劉秀是知道的,猶記得當初去上門求學識字,然而被趙望山當做騙子連門都沒能進去,每每想起那件事情劉秀都哭笑不得,當時他是真的不認識這個世界的文字啊。
路邊的樹木被厚厚的冰雪凍得定格,屋檐的冰凌晶瑩剔透,老竹被壓得貼在地上也不曾折斷,這樣的環境中,劉秀來到了趙望山居所的門外。
沒有第一時間敲門,劉秀卻是停下了腳步側耳安靜傾聽,並非偷聽趙望山的談話,而是院子裏有琴音傳出。
古琴的聲音悠遠綿長,聽着那琴音,劉秀眼前彷彿呈現出蒼山幕日大河平靜東去的景色,沒有遲暮的悲涼,反而給人一種時間沉澱後的深遠平靜。
駐足安靜的傾聽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院子內的琴音短暫的停下了,劉秀嘴角含笑,來對了,趙望山也是個雅人呢,那琴音絕對是出自他的雙手,沒有真正的經歷過人生,是絕對彈奏不出那樣的曲子的。
雖然劉秀自己的音律天賦稀爛,但是他會聽會欣賞啊,這並不衝突。
然後他就有點手癢,若是能夠和趙望山合奏一曲的話,豈不是一樁美談?
想想他覺得還是算了,自己拉的二胡別說和對方合奏,別給對方整背過氣去纔好,趙望山老了,經不起折騰。
嘖,雖然劉秀有自知之明,但想想還有點小遺憾呢……
“是不是人老了之後都會追求一兩件精神上的享受?有人喜歡廣場舞,有人喜歡教育後輩,有人喜歡音律自娛自樂,而自己呢,老了之後能把二胡拉好嗎……”
帶着這樣的想法,趁着小院內琴音短暫的停頓,劉秀伸手敲響了院子門。
緊接着,腳步聲響起,門嘎吱一聲開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了劉秀的視線中。
一身花布小棉襖的趙小雨出現在門口,看到劉秀明顯愣了一下,顯得有些緊張和不知所措,眨巴着眼睛問:“劉先生……你來找誰?”
劉秀她當然是認識的,但不確定劉秀來找誰,難道是因爲自己每天去鎮子口的事情而專門來找自己嗎?
趙小雨有些不知所措,更多得則是害羞,她答應過李長安,長大後要做他媳婦的,以後成事兒後劉秀也算是她師傅了,她還沒做好準備……
小丫頭想得挺多,劉秀卻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啞然笑道:“小雨姑娘,不請我進去坐坐嗎?第一次登門拜訪,諾,這是給你的禮物”
說着,劉秀遞給她一隻玻璃做的小兔子,路上買的小玩意,他估摸着小女孩應該都稀罕這樣的玩意。
“我不是那個意思,劉先生請進,我……,禮物我不能要”趙小雨驚醒,趕緊讓開門口搖頭道,但眼神卻是亮晶晶的偷偷打量劉秀手中的玻璃兔子。
把玻璃兔子直接放趙小雨手裏,對方手忙腳亂接住的時候劉秀笑道:“拿着吧,又不是什麼值錢玩意,我也用不上啊,你不要我還得扔了”
說完,劉秀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進入了小院。
那邊趙望山已經出現在了門口,看到劉秀當即捋着鬍鬚笑呵呵道:“我還奇怪一大早喜鵲在叫,原來是劉公子登門,稀客稀客,請……”
“趙先生冬安,冒昧登門,沒有打擾你的雅興吧?還記得那天說的下棋嗎?我這就來了”劉秀笑道。
“哈哈,求之不得……”
兩人相繼進屋,後面趙小雨緊緊的抓着玻璃小兔子跟着進來。
趙望山的客廳中間燒着一個火盆,邊上有一張桉幾,桉几上放着一張古琴,想來就是之前彈奏的那一張了。
稍微打量,劉秀髮現趙望山屋子裏的所有東西都有些年頭了,老舊卻完整,也不知道他是念舊呢還是因爲日子過得清苦,或許都不是,只是因爲性格原因不喜歡鋪張浪費吧,畢竟趙望山是武者,雖然修爲不高,但要在青柳鎮這樣的地方過好日子還是很簡單的。
“冒昧登門,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些許新鮮蔬菜,自己種的,還望老先生別介意”進屋後劉秀遞上了一個小籃子說。
看着籃子中一看就新摘下來的蔬菜,趙望山雖然詫異,卻是笑道:“若是其他東西的話,無功不受祿我是萬萬不能接受的,但這我不得不收,入冬以來都沒有喫過新鮮蔬菜了,劉公子有心”
笑着說完,趙望山接過籃子,遞給邊上趙小雨的同時吩咐她去泡茶。
兩相落座,趙望山卻是顯得有些迫不及待道:“劉公子,你所說的圍棋呢?給我看看,那天你說過之後我一直都念念不忘呢”
“老先生請看”劉秀
出示圍棋笑道。
把古琴搬開,把圍棋放桉几上,趙望山打量片刻,捻起一枚棋子問:“這圍棋如何個玩法?”
“呵呵,規則很簡單,我們分別執白子黑子在棋盤上對弈,不過得猜目定先後,然後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
劉秀耐心得給他講解圍棋規則。
聽完規則,趙望山卻是陷入了短暫的沉凝,他認真的打量着棋盤,雖然一局沒下,卻是驚歎道:“這圍棋,看似簡單,然其中卻有大學問,我在其中看到了爾虞我詐,看到了陰謀詭計,看到了慘烈廝殺……,這小小棋盤,縱橫十九道,簡直能演繹整個世間的一切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