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名生活向來講求精細,雖服了辟穀丹,消去飢火,乍見這滿桌美味,哪裏還忍得住,伸手便朝肥膩的豬腿抓去。
手方伸出,便有聲線入耳,齊名伸出的大手猛地止住,朝許易看去的眼神,佈滿了震駭。
“靜觀其變,我動你動”
許易又送過一道聲去。
齊名鄭重點頭,盤膝坐穩,闔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一聲悠揚鐘響,宛若魔音入耳,動人心魄,剎那間,所有人都停止了進食,擡起頭來。
華堂正中的一幅巨型血月美人浮雕,忽然裂開,三十餘麗人,分作兩列,緩步而出。
蓮步輕搖,窄衫束身,最誘人眼目處,雕鏤薄紗,構成最驚心動魄的風景。
這數十姿容冶豔的麗人行進華堂,便在浮雕裂出的闊門處分列兩隊,齊齊跪下身來,輕吟道,“恭迎夫人”
麗聲方落,又一個麗人緩步行出。
她方入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似乎天邊的月亮,從這闊門中飄了出來。
青袍磊落,墨發輕束,明明如月的玉容,宛若刀裁玉雕,輕顰輕笑間,不施粉黛,卻風韻如天。
若說先前那兩隊妖嬈麗人入場,衆人呼吸轉作急促的話,那這青袍麗人的出場,則讓衆人停止了呼吸。
“人間豈有真國色,美哉美哉”
便是齊名這年近花甲的老者,都被這如夢如幻的美麗,給深深震撼了,喃喃出聲。
許易伸手在他手臂上重重搭了一把,他在茫然回過神來,望向許易,卻見許易滿面冷峻,嘴角泛冷,他才猛地想起許易先前送來的聲線,心中猛地一顫,雞皮密佈的老臉立時化作死水,哪裏還有半點迷醉欣賞。
就在二人眉目傳訊之際,青袍麗人展顏道,“妾身一封薄紙相招,諸位便不辭勞苦,關山遠赴,其中情意,妾身銘感五內,無以言表,便以此杯酒水,聊表敬意。”說話兒,端過一位青衣僕役遞來的鑲滿寶石的金樽,微揚玉脖,一飲而盡。
霎時,滿場震天價叫好聲,幾要將屋頂衝破。
衆人皆是山賊,粗鄙無文,魯莽熱血,哪裏見過如此人間玉人,青袍麗人肯飲酒相謝,衆人無不熱血沸騰,驕傲非常,只覺縱使這青袍麗人要自己去死,也該是幸福的。
青袍麗人揮揮手,止住呼喊,笑道,“閒話休提,值此良辰美景,怎好辜負,諸君盡興痛飲,且觀我家歌舞”說着,輕拍玉手,絲竹之音響起,飄渺空靈的樂聲宛若在掛着人的心底,惹人動情。
數十妙衣麗人,邁着優雅的舞步,滑到了大廳中,霎時,眼前的秀色,夢幻起來。
似一羣天女,在天河中沐浴,紗輕幔柔,每一個姿勢,都撥動心絃,讓人生出渴望,偏生又顯露着別樣聖潔。
忽地,一聲弦響,飄渺的音樂陡然歡快起來,在天河中沐浴的天女,身姿陡然盪漾起來。
樂聲漸高,音色漸蕩,麗人們的舞姿也越發飄蕩起來,更有那膽大者竟然隨着一個旋舞,跌坐在了觀者懷中。
場面頓時凌亂起來,不少早被勾引得血熱氣粗者,竟站起身來,朝麗人撲去。
整個大廳,不知何時,瀰漫着一股濃烈的情緒。
許易隱在人羣中,目雖張,心自安。
自青袍麗人入場,他將全部感知釋放,就在場面大亂之際,他隱約捕捉到了什麼東西在空氣中飄蕩。
“老哥,屏息,有無寧心靜神的丹藥,速速服下。”
許易察覺到了,應該是煙霧之類的藥劑,無色無味,若非他感知精妙,難保悄然中招。
至於讓齊名服下寧心靜神的丹藥,正因場間衆人幾無神智清醒者,無不目眩色迷,這飄渺的氣體,多半是助人血熱的幻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