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曉麗沒有再吭聲，扭頭便離開了。
錢勇聳了聳肩，跟着孫曉麗的後面離開。
等他們走遠之後，姜鵬輝才低聲說道：“二虎，剛纔我真不是故意的，我……”
我本來真的有點生薑鵬輝的氣，不過孫曉麗剛纔的那句話倒時提醒了我，作爲項目的總經理，姜鵬輝有權旗幟鮮明地對於下屬進行批評和指正，他剛剛對我已經夠客氣，所以才惹得孫曉麗發脾氣。
想到這裏，又看到他再次向我道歉，我還真的有點不好意思，趕緊說道：“沒事，你批評的對，剛纔我也是一時沒轉過彎來。以後我做錯了什麼，或者有什麼不當的地方，你直截了當的批評就行，別這麼客氣，畢竟你是總經理。”
姜鵬輝笑道：“你能理解就好。另外我提醒你一句，雖然這只是個圍牆，但工程也算是蠻大的，你應該先把圖紙，哪怕是簡易的草圖發給董事長看看，等她同意之後再行定奪。”
其實我本來是準備先把圖紙傳給孫曉麗看的，可看到她出國了，所以才被耽誤。
“姜總，你的提醒我記住了，以後有類似的情況，我一定先把圖紙轉給你看，至於孫總，她已經明確表態，這個項目的事她不過問。”
“話雖這麼說，可她畢竟投了這麼多錢，讓她徹底放手根本就不可能。不過你剛剛說的也對，以後不管有什麼事，至少得先告訴我一聲，不管是董事長或者珍妮女士問起來，我也好有所準備。就好比今天這個事，你要是提前打了招呼，哪能鬧出這麼個誤會來？”
“沒事，就當我交了一次學費吧，畢竟我太年輕，什麼都不懂，邊做邊學，你以後可得多教教我。”
“哪裏哪裏，以後有什麼事互相提個醒。沒有別的事的話，那我先走了。”姜鵬輝朝光頭點了一下頭，然後才轉身離開。
姜鵬輝離開之後，光頭走了過來，沒等他開口，範建明擺手道：“光頭哥，你什麼也別說，這事就這麼定了。”
光頭笑了笑：“謝謝你，說實話，看到你們的董事長和總經理對你都這麼客氣，真是出乎我的預料，如果你堅持這麼做的話，他們也不會把你怎麼樣。”
光頭也看出來了，孫曉麗和姜鵬輝都很給我面子，這無疑滿足了我的虛榮心。
我最怕的就是這件事辦砸了，光頭有意無意地跟曹麗芳一說，那我在同學們那裏哪裏還有一點點面子？
我有些小得意地說道：“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公司的總經理助理，這點權力沒有那還玩什麼？”
“話雖如此，但我還是想提醒你一下，針對於今天這個事情，不怪他們說你，確實是你做的不對。”
我愣了一下。
光頭接着說道：“這可不像我們社會上玩的人，三五個湊在一起，想幹什麼一拍腦袋就可以，這可是十多個億的大項目，如果整個運作團隊各打各的鑼，各敲各的鼓，不用考慮市場的因素和競爭對手，自己就把自己給打敗了。”
汗！
沒想到他一個混混，能說出這樣貌似心靈雞湯的話，真有點讓我大跌眼鏡。
“光頭哥，可以呀，沒想到你還懂這些？”
“所謂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這次搞拆遷，讓我學會了不少的東西。開始我覺得很簡單，市裏面決定拆遷的還有什麼問題？標準是一樣的，又是民生工程，老老實實猜就算了，誰敢搞事情，老子就派兄弟們往死裏整，殺一儆百。可後來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我笑道：“現在法律越來越健全，幹什麼事都要講個遵紀守法，恐怕拆遷也是一樣。”
“是的，真要是些社會混混無理取鬧，我們絕對不客氣，可絕大多數的拆遷戶，確實有各種各樣的情況存在，逼得我們這些人不得不像公務員一樣，天天上門做思想工作。我就是通過這次拆遷，才知道各級部門平時的工作有多難？”
光頭接着說道，這一帶過去是國營企業，虧得一塌糊塗，絕大部分職工都生活在貧困線以下，說白了，大家手裏都沒錢。
如果他們是選擇原地還房，就必須要到外面去過渡，由於過去的房子太破太爛，按規定支付給他們的各種拆遷補償款，根本滿足不了他們在外面找房過渡，以及進新房的時候必須交納的面積增幅的費用。
如果選擇的是異地還房，同樣面臨面積增幅部分的費用，如果是選擇貨幣置換的話，那現在拿到的錢，除了購買農民公寓之外，在市裏面根本就買不了商品房，而農民公寓又是小產權房，沒有獨立的房產證的。
再有就是一些家庭內部的糾紛，有的要房，有的要錢，有的啃老，有的兄弟姐妹反目成仇……
說句不好聽的，其中各種複雜的矛盾，只有我想不到的，沒有不會發生的。
光頭就是在面對諸多問題和困難的時候，不僅學會了怎麼做人，而且也學會了如何運作一個團隊，正因爲如此，他們在這塊的拆遷工作，最後才評爲了先進。
光頭最後說道：“二虎兄弟，說實話，包工包料和包工不包料之間，確實有很大的利潤空間。正常情況下，一般的開發商都會包工不包料，除非是做甩手老闆。開始我以爲你們公司做出了決定，畢竟這個項目太大，不在乎這點圍牆，所以才包工包料，哪曉得你根本就沒有跟大家彙報和商量，擅自做出了這樣的決定。說句不該說的話，這要是我手下的兄弟做出來的事，我早扇他兩個耳光了。”
光頭的一席話，說得我啞口無言，而且捫心自問，他講的確實有道理。
“這樣吧，”光頭說道：“我建議你等會兒跟他們溝通一下，圍牆這一塊還是包工不包料，我就負責把工程的時間和質量幫你抓起來，所有的材料，你們公司自己進。”
“那怎麼行？”
光頭笑道：“你能把這個工程給我，我就已經很感謝你了，別覺得改變了承包方式，好像你就沒面子似的。畢竟我也是剛剛起步，包工包料的話，投入的成本更多，我還擔心自己那點錢玩不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