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到醫院的時候，副校長和輔導員，已經跟李明亮的父親和司機朋友一塊出去喫飯，李母卻沒有離開，她一點食慾都沒有。
同學們也都沒有離開，因爲晚上沒有晚自習，所以大家都希望在這裏呆長一點時間。
我離開的時候，主治醫生也來過房間，讓同學們跟李明亮多多交流，說一些他有興趣的話題。
可不管是誰跟他聊天，也不管跟他聊什麼，他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有的時候當着大家的面，他朝左邊沒有人的地方笑了笑，又朝右邊沒有人的地方嘟囔幾句，弄得大家莫名其妙。
我進門之後，譚如燕悄悄地把這一情況告訴了我，恰好證實了宿管員的說法，而我有理由相信，李明亮就是跟師父所說的那樣撞見了鬼。
按照醫學的說法，他是產生了幻覺，可按宗教的說法，他的神識已經被孤魂野鬼禁錮在了一個與世隔絕的空間，而他的神識，正在與四處飄蕩的孤魂野鬼的神識在聊着天。
我仔細地盯着他看，發現他居然莫名其妙的朝旁邊拋了個媚眼，而那旁邊根本就沒有人。
我猶豫了，要不要打開天眼？
萬一天眼打開之後，看到滿屋子的孤魂野鬼怎麼辦？
我忽然有種擔心，如果把我看到的東西說出來，大家會不會說我有神經病？
雖然平時大家也喜歡看靈異小說，還喜歡看港臺拍攝的殭屍大片，但真要說這世上有鬼，至少我們這代年輕人是絕對不相信的。
不過我又對那些孤魂野鬼充滿好奇，而且我對開天眼神咒也充滿好奇，也不清楚師父說的是真是假，就算我默唸神咒，是不是就真的能夠給自己開天眼？
我因爲猶豫而變得有些恍惚，曹麗芳看到我的表情之後愣了一下，她走過來用手在我的眼前揮了揮。
“沒事吧，賈二虎？”
我被她叫回過神來了，眨巴着眼睛笑了笑：“沒事，我能有什麼事？”
“我看你的眼神好可怕，剛剛有點像老李一樣出神。”
“我是在思考問題，老李好好的，怎麼會像中了邪一樣？”
這是副校長他們回來了，他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準備跟李明亮的母親道別，醫生隨後也進來，檢查了李明亮的身體，正要離開的時候，李明亮突然說了一句：“清明節還早吧？我現在都沒錢用了，你們誰給我寄點錢呀？”
我勒個去！
他這番話說得特別清晰，你都聽清楚了。
什麼叫清明節還早，讓我們借點錢給他用？
大家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一個個感到毛骨悚然，距離他最近的幾個女同學，嚇得轉身就朝外走去。
而距離他比較近的男同學，不好意思表現的那麼怯懦，但也嚇着從旁邊的椅子或者牀上站起來，臉色蒼白的看着他，就像看着瘟疫一樣。
醫生嘆了口氣，對李明亮的父母說道：“看來他病的不輕，我們已經在用藥，而且房間裏這麼多人，他居然還產生了幻覺。”
而我心裏清楚，他的這種狀態，明顯是被孤魂野鬼附了體，孤魂野鬼是用他的身體說出了自己的需要，難道這個世上真的有鬼？
李明亮的母親臉色變了幾變，她看着自己的丈夫欲言又止，李明亮的父親眉頭緊鎖，臉色十分難看，但什麼也沒說。
醫生再次回身給李明亮檢查了一下，然後對他父母說：“因爲他今天幾次產生了嚴重的幻覺，所以今天晚上要特別小心，等會兒我會給他打一針安定，但你們最好要通宵值班，千萬不要脫人。”
李父李母連連點頭，醫生離開之後，副校長和輔導員也相繼離開，絕大部分同學，因爲被李明亮剛纔的話給嚇着了，趁此紛紛向李父李母道別，我們四個卻沒有走。
我趕緊趕到電梯口，立即提醒了他們一句，讓他們不要把剛纔的事，到學校去傳的沸沸揚揚。
他們都點頭答應，但沒有不透風的牆，尤其是剛剛受到驚嚇的女同學們，肯定會到宿舍去把剛纔的事當成傳奇，繪聲繪色地描述給他們的朋友聽。
而我只能盡人事而已，至於他們回學校後，會把剛纔的事傳成什麼樣，也只有聽天由命了。
我回到病房之後，李母悄悄地跟李父交流了幾句，李父點了點頭之後，李母轉而問曹麗芳：“小芳，你知道這裏哪裏有賣黃裱紙的地方？”
曹麗芳一下愣住了：“平時沒注意，大概只有在公墓附近纔有吧？怎麼，你的意思是說明亮撞了邪？”
李母眼淚都流出來了：“如果真是撞了邪倒是件好事，大不了我們花點錢，請個大師來做法，孩子就好了，怕就怕他真的得了什麼抑鬱症，我聽說那種病幾乎治不好，那可就麻煩大了。”
曹麗芳點了點頭。
“剛剛你們也聽見了，聽他的口氣，好像真是有什麼髒東西付了錢，不管怎麼樣，我先買點紙錢在醫院門口燒燒，說不定真的有效呢？”
這時李明亮突然又轉頭，對着窗戶說道：“你慢走呀，有空常來玩，我現在有事，不送了！”
說完之後，還朝窗口微笑着點了點頭。
嚇得我們都朝窗口看去，其實那裏什麼都沒有，嚇得譚如燕緊緊拽住我的手，渾身微微顫抖着。
李母見狀，趕緊對李父說道：“孩子確實是撞見了鬼，你趕緊給家裏打電話，讓朋友找找這個方面的大師，我現在就去買點紙錢燒燒。”
李父也是沒有主意了，立即掏出手機，卻拿在手上想了半天，估計是在想給誰打電話，誰又認識這個方面的大師？
李母則匆匆起身，讓司機帶着他出門。
看到一家人亂成這個樣子，譚如燕又嚇得要死，我暗自決定打開天眼，心裏有個最簡單，也是最爲掩耳盜鈴的想法，那就是天眼一旦打開，我又發現滿屋子都是孤魂野鬼的話，大不了我把天眼閉上，不就一了百了了嗎？
想到這裏，我兩眼緊緊盯着李明亮，心裏默唸起開天眼神咒：“太上敕令，清目淨心。遇有阻礙，諸神護靈。左日右月，凡聖俱識。陰陽無礙，透視乾坤。清！淨！明！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