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顯然沒有想到我會出現在這裏。
我笑了笑道：“當然是我。”
“你……”女鬼看了一眼我身後，發現馬鍾已然倒地身亡，整個人愣了，定定地看着地上的馬鍾，“是你殺了他？”
“嗯。”我點點頭，“這傢伙該死。”
“他們煉魂冢的人都該死！”
“你知道煉魂冢？”我問道。
女鬼點點頭：“不過，我不能告訴你太多，畢竟知道的越多，對你越沒有好處。”
“我明白，你可以不用說的，雖然我跟他們有仇隙，不過這是我的事情，不能把你捲進來。”我笑道。
女鬼沉默了片刻之後，開口道：“你也看到了，我身後一共有四十九個魂盅，每一個魂盅裏都關着一個女孩子的魂靈，我在這裏的時間最長，因此鎮壓我的符咒會弱一些，我有些時候，趁馬鍾休息的時候，會偷偷跑出去。”
“馬鍾抓你們，難道僅僅只是爲了奴役你們？”
我沒有把話挑太明。
女鬼神色一黯，微微一嘆，道：“這只是一方面，他通過某種邪術，把我們煉化成丹藥，幫助提升功力，在這裏，每隔三個月他就會吞噬一個少女的靈魂，我因爲稍微有點姿色，而且死亡時間過長，所以……”
我急忙說：“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對了，你身後這些魂盅裏還有其他人的魂魄嗎？”
女鬼搖搖頭：“沒了，因爲某些關係，馬鐘不能離開這個地下室，他只能等那些女孩子自投羅網，不過近年來很少有人來這裏探險，因此他的實力也大不如前。”
“難怪這傢伙這麼弱。”
“對你來說他很弱，可是普通人面對他的時候，他有着絕對的生殺大權。”說着，女鬼對着我鞠了一躬，“謝謝你，你替所有被他殘害的人報仇了。”
我笑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環視四周，發現這裏除了那三隻被封印在傀儡娃娃裏的小鬼，並沒有什麼值得留意的東西。
女鬼飄到三隻傀儡娃娃上方，對着我說：“它們都非常可憐，你能不能幫它們解脫？”
微微點頭，我分別對着三個傀儡娃娃打出三道符咒，符咒化成金光，沒入傀儡娃娃之中。
隨後我閉上雙眼，捏了一個手訣，開始唸誦起來。
唸誦的是一種超度經文，是《往生咒》，經文並不長，我念誦下來，也就三分鐘左右。
而在我超度三隻小鬼的時候，原本漆黑、幽暗的地下室忽然泛起了淡淡的金光，女鬼全身沐浴在金光之中，也差點飛往那令人神往的境界。
很快，有三個嬰孩靈魂從三隻傀儡娃娃體內飛出，迎着金光，飛上了天際。
超度完畢，金光暗淡下來，我也和女鬼走出了密室，離開之前，我對着密室放了一把火，將馬鐘的屍體也盡數焚燒。
到了地面，我對着女鬼說：“我現在帶你去見子書熙泰吧。”
女鬼沉默了，她微微搖頭道：“不了。”
“爲什麼，你難道不想他麼？”
“想了幾十年，可是如今我與他人鬼殊途，就算見了面又能如何？就如你所說，他已八十高齡，再不是當年那個青澀的少年郎了。”女鬼幽幽一嘆，道，“就讓他永遠活在我的內心吧，也許他的記憶裏早已沒有我這個人了。”
我顯然不想讓女鬼就這樣放棄，畢竟這樣的姻緣並不常見。
看着女鬼，我認真地說：“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如果他的心裏一直都有你呢，或者說這些年他一直在尋找你的下落，那你又該怎麼辦？”
女鬼遲疑了，問道：“他，會嗎？”
“去吧，去看了就知道了，別讓自己後悔。”
沉默片刻之後，女鬼點點頭：“好吧。”
我笑了笑，當下帶着女鬼走出了陰森、破舊的別墅。
離開之前，我將那地下走道永遠封住了，我不希望有人發現馬鐘的存在。
之後，憑着記憶，我來到了子書熙泰住所。
我並沒有進去，畢竟這是人家的私事。
至於女鬼究竟有沒有和子書熙泰談話，我並不清楚，只是將女鬼的魂盅埋在了子書熙泰院子裏的一棵榆樹下。
榆樹乃是陰木，能夠滋潤女鬼的靈魂。
當女鬼出來的時候。我發現她明顯有哭過的痕跡。
我看着她，笑着說：“我想，他的餘生就由你來陪他吧，也許你能在他的夢裏出現。”
“嗯，謝謝。”
女鬼又是深深鞠躬。
“跟我就不用客氣了。”我笑了笑
，在女鬼的注視下，轉身翻過牆壁，吹着小調離開了。
與馬鍾這一戰，我施展得很盡興，從一開始到最後，都是單方面的碾壓，但是我也很清楚，這些都只是小角色而已。
畢竟我要面對的不是人，更不是鬼，而是神！
之後幾天，端木妡寧出差去了餘杭市，我也揹着包到外邊的山區裏修行。
不知道爲什麼，隨着時間的流逝，我在山中修煉的時候，心中隱隱滋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觸。
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焦躁不安起來。
特別是今天，不知道爲什麼。早上我已從帳篷裏出來，就感覺四周的氣壓低得厲害。
那種感覺就好像人還在飛機上一樣，耳朵悶悶的，四周的鳥叫聲、風聲和樹葉的沙響聲都聽得不是很清晰。
擡頭望天，這四下天氣晴朗、萬里無雲、鳥語花香，爲什麼我卻會有這樣的異樣感觸？
不對，有問題，肯定有問題！
一種本能的危機感，讓我停止了修煉，只是靜靜地站着，閉上雙眼，用自己的感知去觸探四周的一切。
驀地，我猛然擡頭，睜開雙眼的那一霎那，就看到一個身穿白色且飄逸長衫的年輕男人從半空之中徐徐落下。
他的出現，使得原先那種悶悶的感覺，變成了一種威壓。
威壓之下，我竟然發現自己的雙腳無法動彈，就連自己的呼吸也變得極其困難！
他是誰？
他來這裏幹什麼！？
我直直地盯着他，雖然心中起了驚濤駭浪，卻是沒有退縮。我骨子就有我爹殘留下來的血性，我爹曾經說過，無論是做人，還是當一個普通的獵戶，在面對困難和猛獸的時候，絕對不能有絲毫的退縮，因爲無論我怎麼逃，對方都會將我置於死地！
眼前這個男人一出現就給我擺姿態、施展強大的威壓，不用想也知道，來者不善！
“你是誰？”
我發現自己就連說話都顯得十分困難，不過終於還是開口了。
他上下掃了我幾眼之後，忽然笑了，一副高深莫測的姿態：“不錯，竟然能夠察覺到本尊的存在。”
本尊？
這傢伙的年紀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卻口口聲聲稱自己爲“本尊”？
我強忍着心中的驚駭，仍舊用低沉的聲音問：“閣下三天之前就已經在了吧？你一直在暗處窺探我幹什麼？”
“窺探？”他冷冷一笑，“就憑你這螻蟻般的蟲豸，還需要本尊窺探麼？本尊一直都在，只不過你這小小螻蟻未曾察覺而已。”
我記得師父曾經說過，眼睛是心靈的窗口，眼睛對任何一個事物來說都至關重要，無論是對凡人，還是神仙瞳術是普遍存在的。
實力越強的人，他的瞳術就越強。
而判斷一個人實力是否真的強於自己，首先要看他的眼睛，也就是瞳術。
森羅眼是一個十分特殊的存在，爲了確認這個人實力，我想用森羅眼試探一下。
我眼眸之中的森羅眼微微閃現，森羅咒印的出現並沒有引起他的關注。
看來，在瞳術上，他似乎無法識破森羅眼，也就是說，這傢伙就算真是個神仙，恐怕也只是處於仙班微末。
當然，即便人家只是天庭的打掃廁所、清理灰塵的小廝，也不是我這種剛剛開始修煉的新人能夠比擬的。
不過，總的來說，他無法看破我的森羅眼，讓我或多或少有了一絲底氣，畢竟森羅眼對我來說，乃是保命的根本。
一旦心理上的負擔降低之後，我發現他所給予的威壓明顯降低了許多。
眼眸之中的森羅咒印微微轉動了起來，很快我就發現他之所以懸浮於半空的祕密。
原來，這身穿白色長衫的傢伙腳下踏着一個玉如意，那玉如意呈透明狀態，如果不是森羅眼，還真沒有辦法發現。
同時，我也發現玉如意將他自身都包裹起來，那威壓也是藉由玉如意釋放而出，可見這玉如意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寶貝。
對方一直在偷窺而沒有動手，這讓我有些不解。
而且，他一開始就用上威壓，並且由弱到強，給我一種溫水煮青蛙的感覺。
反而也暴露了他自身實力不夠的原因，他似乎對我也有些忌憚，否則不會一開始就裝嗶，只是這“嗶”裝得似乎有些過頭了。
我定定地看着他，問：“閣下是天庭的人？”
他嘴角一斜，流露出更加倨傲的姿態：“然也。”
聽到他這個回答，我卻是笑了。
狗屁！他如果真是天庭的人，就絕對不會這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