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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她在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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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聽到她聲音的瞬間,我的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撒丫子狂奔!

    我在墓道里狂飆,在螺旋樓梯裏爬攀,在棺材陣上飛躥,當我衝出山洞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左腳的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身後山洞裏不斷傳出聲聲嘶吼,我不知道乾屍爲什麼不從山洞裏追出來,以它的速度要追上我不難,可是最後它卻停在棺材陣邊緣,它就站在棺材蓋上,瞪着銅鈴大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我。

    它眼前便是那六米高的石雕,它似乎十分忌憚這個石雕,只是在原地打轉,不住地嚎叫。

    “你還杵着幹嘛,想被它喫麼?”

    一陣香風自身邊吹拂而過,待我轉身時,眼前已然飄落一個白色的身影。

    恰時,雲開了。

    那厚重的雲層就好似輕輕拉開的窗簾,一束皎白的月光自窗簾縫裏滲透下來,照亮了我眼前的秒人兒。

    她還是如之前那般,襲一身盛雪白衣,習習夜風輕輕撩動着她柔順的髮梢,爲精緻的五官平添了一份柔媚。

    她定定地看着我,我也呆愣愣地瞅着她,我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彷彿是一個世紀。

    “我要走了,你不想跟我說什麼嗎?”

    一聽她要走,我急忙伸手欲去抓她,可是的我手卻是穿過了她的身體,原來飄忽我眼前的只是一個虛影。

    “若初,若初,別走,別走。”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只是想抓着她的手,想說好多好多我想她,我希望她留下來,但,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只是看着她,我的嘴就變笨了,好像自己只要看着她,心就滿了一樣。

    她笑着搖搖頭,風又起,長髮隨風而卷,我卻明顯地看見那晶瑩的淚珠飄灑而出,自上而下,砸落在我的臉上。

    待仰起頭,我這才發現,原來她的真身竟站在上方一顆老樹的頂端,彼此隔着幾十米。

    這個距離,對我來說,豈止天與地?

    她的虛影伸出了手,輕輕地放貼在了我的臉頰上,只是我卻感觸不到她的體溫,僅有一張含笑卻銜淚的臉龐。

    我看着她,我問她什麼時候回來,而她只是搖頭,只是搖頭。

    她的長髮愈發得凌亂了……

    我又開始問她,我去哪才能找到她,她沒有回答,只是看着我,只是看着。

    她的淚水愈發得氾濫了……

    “夏雨。”

    她叫了我的名字,我點頭,不停地點頭。

    “我們的緣份,只到這裏了,不要來找我,千萬不要。”

    她的身體又飄了起來,恰似奔月的嫦娥,朝着天邊那輪明月飄渺而去。

    不!

    我嘶喊着,怒吼着,也赤腳追逐着。

    奈何她的身影越來越小,直到完全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山的,更不清楚自己爲什麼不回家,而是站在我師父的門前,這一站,就是天明。

    早晨,當師父打着呵欠、颳着眼屎、頂着一頭比豬窩還凌亂的頭髮推開房門的時候,他發現了我。

    他走到我面前,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眨了眨眼睛,僅此而已。

    他問我怎麼站在這裏,爲什麼會站在這裏,幹嘛站在這裏。

    我沒有回答,而是開口說她走了,她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師父問她是誰,但我沒有回答。

    然後他開始猜,他先說村頭的槐花,我沒有反應;然後說村尾的梨花,我還是沒有反應;最後他繞我身後,湊着老臉到我身邊,吹着滿是口臭的熱氣說村腰的蘭花,我放了一個屁,很臭的那種,都憋一整個晚上了。

    他聞到了,我估計他吸了大半,然後破口大罵,一邊罵一邊乾嘔,我抓了抓頭,說有那麼臭嗎?

    結果他說了一句,比吃了屎還噁心。

    其實我本來想問“難道您喫過屎?”,不過看着他那彷彿要把我生吞活剝的眼神,我忍住了。

    見他表情那麼痛苦,我的心情似乎舒坦了許多,然後把昨天晚上在古墓裏發生的事情都說了,同時我也將自己對李發波死因的猜測也分析了出來。

    他笑着點點頭,拍着我的肩膀說了四個字:“你合格了。”

    我纔不在乎什麼合格不合格,急忙問他,我要怎麼樣才能找到若初。

    這老貨竟然裝瘋賣傻,跳大神一樣地進屋了,關門之前還嘚瑟了一句,說今天沒心情告訴我,等他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看着

    這毛愣三光的老貨,我就尋思着要不要在他屋後頭的草垛上,抽冷子點上一把火,堵着門,讓他在屋裏跳段大神,然後逼着他說。

    正琢磨着呢,老貨忽然推開窗戶,笑嘻嘻地對着我說:“小夏雨啊,你是不是很想知道那丫頭去了哪裏?”

    “嗯!”只要和若初有關的信息,我可是一丁點都不含糊,急急點頭。

    他對着旁邊的小柴房努了努嘴:“我家裏柴火不夠了,你去幫我堆滿,這馬上就要過年了呢,我一個孤苦伶仃的糟老頭子可是連斧頭都揮不動呢。”

    力氣我身上有的是,當即從柴房裏掄起斧子,朝着後山衝了上去。

    個把小時後,我滿頭大汗地把他的柴房給堆滿了乾柴。

    他就趴在窗臺上,咬着饅頭就着酒,吧唧着嘴:“我家裏的酒和臘肉都不怎麼夠哎。”

    我二話不說,徑自朝着自家衝去,酒我自己釀了幾壇,本來準備過年給四叔的,眼下爲了若初,只能便宜這貪酒的老貨了。

    我這送臘肉又送酒,順道還把自己醃製的兩壇辣白菜也端了過去,他這才一邊打嗝,一邊笑嘻嘻地拍着我的肩膀說:“小夏雨啊,這塗山若初可是在天邊呢,你若是想要找到她,就必須苦其心志、餓其體膚……”

    見他又要整幺蛾子,我急忙打斷他,瞪着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好嘛,好嘛,我看你這孩子對她也是真心付出,那就告訴你吧。她呢,是塗山氏族的大小姐,遠近有名的美人呢,不過,不在咱們這塊疙瘩地哦。”

    “無論她在哪,我都要去找她!”

    我說得斬釘截鐵!

    結果,到最後師父還是沒有告訴我怎麼樣才能找到若初,不過有一點他說得很清楚,只要我繼續當他的徒弟,總有一天一定能找到若初,並把她娶回來,至於多久他沒說。

    因爲我一直在給師父幹活,當我回家的時候,四叔他們也恰好從山上回來,兩個村子的男人都出動了,麻三那慫貨不知道從哪裏弄了一桶黑火藥,愣是在石獅旁邊點燃,那墓道已經完全崩塌。之後,大傢伙合力硬是把山澗給填平了,今後那裏面也再不可能冒出什麼東西來。

    聯想到乾屍會喫人,我就問四叔外面那口棺材如何處理,四叔說他們把棺材和乾屍都擡進去了,和原來那些一起永遠埋在了地底下。

    聽到這裏,我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之後幾天,我們過得都比較安穩,再沒出什麼事,也就是鄰里間一些小摩擦而已。

    不過,我的興致一直提不起來,有了若初,我連槐花這兩個字都懶得去想了,同樣也自然不會去打其他女人的心思,只是動不動就跑去問我師父,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去找若初。

    這不,一大清早,我又提着一罈子酒去找我師父了。

    在去他家的臉上,我遇到了七叔,七叔這個稱呼是村裏的輩分,其實他跟家並沒有多大關係,算起來,應該是曾曾爺爺那一輩是兄弟吧。

    七叔是個老實巴交的獵人,他和四叔不同,他話很少,平時出了打獵,就是下地幹活,家境雖然談不上富裕,但很殷實。

    我跟七叔打了一個招呼,就過了木橋,這時候我師父剛好站起身。

    “小夏雨來啦。”

    見他轉身進屋,我剛想問他幹什麼,他就揹着手從屋裏走了出來。

    “吶,我看你最近老是悶悶不樂,估計是想狐狸了,這只是我跋山涉水、翻山越嶺、千辛萬苦找來的,慰藉一下你那受傷的小心靈吧。”

    說着,我師父從身後就揪了一隻毛色微黃的小狐狸出來,我瞅了它一眼,不由得一臉鬱悶地垂下頭。

    這小狐狸可愛的確很可愛,因爲毛色是黃的,看上去跟小狗就更像了。

    “我說師父啊,您好歹給我整一隻白色的啊,實在不行灰白的也可以啊,您這隻小狐狸鐵定是剛纔我七叔逮的吧?多少錢買的?”

    見我興致缺缺,師父就拎着小狐狸轉身進屋,他一邊走一邊說:“既然你不要,把我晚上就把她煨湯,聽說這奶狐狸湯挺補的。”

    臥糙!一聽他這話,我急忙跑上前,從他手裏奪過小狐狸,死死地抱着。

    “哎,這就對嘛,這小東西你先養着,等養肥了,我再殺。”

    我對着他嗤了牙齒,他這才笑嘻嘻地收了手。

    然後我又問他什麼時候出發,他反而搖頭晃腦地說不急不急,那神棍模樣一下子就出來了。

    這老貨!

    我和師父插科打諢的時候,不經意間發現小狐狸的眼眸裏閃爍出一絲笑意,只是當我仔細觀察的時候,卻發現它的眼眸晶瑩而透亮,並沒有那種人性化的表情。

    之後,師父就以狐狸和狗一樣,需要用心養育才能培養出感情等藉口,把我給趕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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