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陳凡離開，從莫家出來之後，陳凡的速度也不快，總是能讓我看到他的背影，似乎是特意讓我可以跟在他身後。
最後，陳凡走向洛河，並且腳踏洛河水浪，站在了洛河之上。
我站岸邊停頓了片刻，也踩着水浪走到了洛河中央，和陳凡並肩而立。
至於跟着我的展梟等人，則十分知趣的留在了遠處，並沒有靠近。給我和陳凡留下了足夠的空間。
陳凡望着遠處，完全沒有看我一眼，一點都沒有將我放在眼中。
過了好一會兒，我忍不住了，才主動開口。
不過呢，我並沒有向陳凡認錯，也沒有說我提前來莫家，以及和莫蒼生之間的那些事情，而是詢問了他的狀況。
"聽展梟前輩告訴我，您之前出了一點狀況，現在沒事了吧？"
以前的時候，我稱呼陳凡一句前輩。可現在知道了他的身份，稱呼前輩已經不合適了，但是讓我喊他先祖，我也有些喊不出口，只能是避開這個問題。
聽到我的話，陳凡依舊沒有什麼反應，還是保持着剛纔的姿勢，就連眼珠都沒有轉動一下。
過了約莫半分鐘，他終於開口，對我說了一句："我怎麼樣都無所謂，只要你能好，那就什麼問題都沒有。"
我心中微微一顫。不知道他說這話潛在的意思是什麼。
是在提醒我，讓我不要和莫蒼生太近了；還是在告訴我，我對他有很重要的意義，不能夠有任何的閃失…
我有一些搞不懂陳凡的意思，可是也沒有在這一句話上過分糾結。
隨後，又對他說："多謝前輩厚愛。"
陳凡又沉默片刻。之後終於有了反應，他轉頭看向我，眼中閃爍着異彩，語氣也變得嚴肅認真起來。
"平安，你有自己的想法，這個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你必須要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始終是你的先祖，咱們纔是一家人，莫蒼生對你再好，也絕對不是無私的，他肯定有什麼目的，你絕對不能夠將他當成自己人，不能夠放鬆警惕呀。"
陳凡說的是實話，這件事情我也一直在心中提醒着自己，同樣我也絲毫沒有放鬆警惕，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何時該進何時該退。
只是，對於陳凡這個"一家人"，我的心裏面也全都是不放心。
他的確對我很照顧，也很關心，這種感情絕對是真的。可是他對我的那種控制感，以及有時候所表示出現的那種強烈的野心，就讓我莫名覺得自己是他最重要的一顆棋子，他有什麼樣的目的我不清楚。
或許並不是爲了他自己，但是也絕對不會爲了我，甚至他的最終目的不是爲了任何人，而是想要滿足他內心的某種強烈執念。
這樣一直下去，究竟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我也不能夠確定。
我心中忖度好一會兒。終於是沒有忍住，開口問出了聲："莫蒼生對我好，接近我是有目的的。那您處心積慮推動我成長，讓我一步步的蛻變，又是爲了什麼呢？是爲了自己的後代能夠有所成就？以我的觀察，您似乎並沒有莫蒼生對莫家的那種家族感，也不在意陳家是否會出什麼人物。那您這又是何苦呢？您最後想要讓我變成什麼樣？到時候我處於一種什麼情況？您又是什麼樣的存在呢？"
聽到我的話，陳凡的臉色變得陰沉下來，眼中的目光也變得極其深沉，死死盯着我，身上莫名釋放出強大的氣場，讓我覺得彷彿有一座山壓在了身上。
強烈的沉重感。讓我身體有些支撐不住。
但最後還是強忍着撐着身體，不過身上的力量還是有些潰散，導致腳下的水浪打溼了褲子，一股涼意從腳下襲來。
過了有兩三分鐘，陳凡收斂起自己的氣勢，臉色也忽然之間變得深沉，對我說道："如果真的達到了我想象的那樣，到時候你會怎麼樣我也不清楚，可能不復存在了，也可能是高高在上，俯視黃河道的一切，至於我…怕是已經徹底消亡。"
這番話不像是騙人的。
可陳凡究竟有什麼樣的目的，他到底想要做什麼，我實在猜不透。
聽他這話裏面的語氣，好像還是我小瞧或着忽視了什麼呢。
關於莫蒼生，我通過對九龍黑棺的瞭解，我知道他是想要獲得黑棺，繼承裏面的一切，成爲黃河之上所謂的神。
這個神是否存在還不一定，充滿了未知性，可是他就在爲了這個目標而奮鬥。
陳凡，卻如同一團迷霧，看不透、摸不着。
我皺着眉頭，繼續追問道："您到底想要什麼？"
陳凡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還是不打算告訴我。
我們有陷入了沉默，這一次是他打破了沉寂，先開口和我說話了。
"汶水河中的事情，我可以不和你追究，可你必須要告訴我。你將它藏到哪裏去了，爲何我到處尋不到它的蹤跡。"
他說的是我救出我孃的事。
當初，在那個封印的空間之中，陳凡留下的力量感應到了我的所作所爲，他肯定也知道是我做的。
只是我不可能告訴他我娘在哪裏。
將我娘藏在老枯樹精那兒，就是防止陳凡找到。
"您是陳家的先輩。我娘怎麼也算是陳家的人，還因爲你的目的，受難而生下了我，你爲什麼就不能夠放過她呢，她都已經死了的人了，何不讓它安生呢？"
對於這一點，我很不能夠接受，之前的事情我可以不提了，但是日後陳凡還要那樣對待我娘，我肯定不能同意。
陳凡卻很堅持，對我說道："你不懂，關於它還有一些別的事情，所以不能夠讓它在外面，免得以後出現什麼差錯。而且它在我的控制之中，並不會有任何的不安，這一點你儘可以放心的。"
見我不說話，態度也很堅持。
陳凡又做出了讓步。
"我可以答應你，將你娘交出來。我和你一塊兒將她保護起來，並且讓你可以隨時去探望，也不會對她造成任何的傷害。"
我忽然就好奇了，我娘一個已經變成那樣的人，甚至不能夠稱之爲人，怎麼就讓陳凡如此重視，竟然會以這樣的態度詢問她的所在，也太不正常了。
"我娘她究竟有什麼作用？能讓您如此看重，並且如此向我討要。"
陳凡說："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你只要將你娘交給我就行，其他的我們都好商量。"
越是這樣，我心裏面就越是不安。
堅決地搖頭，道："您不把事情告訴我，我不會將我娘交給你的，她是我娘，我是她最親近的人，只要有我在，不會讓她落到任何人的手中。"
聽到我這話，陳凡臉上有些不悅，眼中閃過狠厲的眼色，似乎是要向我用強。
而我也做好了應對一切情況的打算。
最終，陳凡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沒有說出什麼來，應該是自己壓制住了內心的憤怒。沒有和我爆發。
"也罷，這件事情咱們以後再說。"
他轉頭看向了莫家方向，向我詢問道。
"聽聞你這幾天在莫家，和莫蒼生走的很近，對他的情況也有了很深的瞭解，現在我需要你將他的情況，全都告訴我。"
我回道："莫蒼生和我說的，與剛纔在大會上說的差不多，我知道的也就那些了。"
陳凡忽然冷笑起來，似乎早就看穿了一切。
"我和莫蒼生以前是摯友，現在又是最大的敵人，沒有人比我們之間更加相互瞭解了。他剛纔所說的那些。不過是刪減和改編了的事實，並不是完全的真相，你也沒有必要騙我。他雖然不可能告訴你所有的事情，但至少會讓你知道一些情況，你把你所知道的告訴我就是了。"
"還有，莫蒼生他身上有傷。而且還不輕。這不是和我打鬥所造成的，他再回來之後，一定還發生了別的事情，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他可以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他說的沒有任何問題，的確是把握住了事情的關鍵，也能夠猜出到底怎麼回事。
就連莫蒼生身上有傷，也是完全被他看在眼中，這一點可是別人都沒有發現的呀。
我答應過莫蒼生，有些事情不能夠說出去，可是有些情況，還是可以適當透露出陳凡的，否則的話，他也不能夠輕易放過我。
"莫蒼生…身上有傷，是因爲他在回來之後，將有着鱗片的塑像從洛河轉移到莫家，導致身受重傷，但他似乎因禍得福。擁有了能夠控制鱗片的能力，可以擁有九龍拉棺的力量。"
陳凡忽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還擁有九龍拉棺的力量？就憑他的那點門道，還差得遠呢，鼠目寸光的傢伙而已，不值一提。"
他看不上莫蒼生。還在笑話他，所表現出來的狀態讓我覺得很是奇怪。
這個時候，我就趁機詢問了一句："其實，自從上一次您幫助我躍過龍門，接受了龍門的洗禮之後，我的身上也會生長出類似的鱗片，而且是從身體裏面長出來的鱗片，就變得和莫蒼生差不多，這應該是和您凝練在血脈之中的九龍拉棺的巨蛇鮮血有關，可是最終會怎麼樣呢？我不會變成一個怪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