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酒鬼的臉色變了。
聽到小九這番話,他表現出從未有過的震驚,雙眼瞪得滾圓,身體微微發顫,整個人都失了神。
”你你是如何知道的這件事除了我之外,從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你究竟是誰難道”
看他的樣子,應該覺得小九是那條鯉魚了。
小九道:”你不要想多了。我並不是那條鯉魚。但我確實知道這件事情,也知道那條黃金鯉魚如今在何處,而且它還受過我的恩惠。”
”它現在在哪裏”齊酒鬼迫不及待地問。
小九搖頭:”現在不能告訴你,今日我想請求你一件事,如果你能答應,我便告訴你它在哪裏。”
齊酒鬼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先冷靜下來。
”你說吧。”
”幫我照顧陳平安三年,三年之內保他平安。你可以將他當成自己的後人活着徒弟,怎麼管教都可以,但務必保證他的生命安全”
說完,又停頓了片刻,着重強調道。
”就算你死了,也要讓他活着,懂我的意思了嗎”
我聽到這樣的要求,驚訝之餘也覺得有點過分了。
齊酒鬼最多算和我有點友誼。但無論怎麼說,都犯不上爲了保護我不要自己的命。
可他竟然不假思索,直接點頭答應下來。
”可以。”
”但你不要忘記今日答應我的事情。”
小九正色地說道:”放心,三年後陳平安活着。我必會告訴你那條鯉魚在何處,讓你們見上面。”
就這樣三言兩語,小九通過一條”鯉魚”,和齊酒鬼定下了約定,把我的安全交到了他的手上。
而我心裏不由得冒出一個疑問。
當初在亂葬崗,她指明讓我們去找齊酒鬼,使得我們之間有了交集,說不定也是故意爲之,爲了今天的事情做鋪墊。
敲定了此事,小九便趕着齊酒鬼離開了。
”好了,你現在回去吧,我有些話還要單獨和平安說,他天亮之後會回去找你的。”
齊酒鬼看了我一眼,點點頭,又向小九行了一禮,什麼話都沒再說,便轉身離開了。
看着他走後,我忍不住問道:”齊師傅和鯉魚是怎麼回事啊”
”一份曾經的緣分罷了,這是他的事情,和你我都沒有關係。我剛好是知道這事,纔不得已藉此要挾他保護你。”
我看向小九,沉聲問:”那你說的黃金鯉魚不是騙他的吧”
”不是。”
小九沒有和我多說關於齊酒鬼的事情,而是和我交代她的事。
”上一次我們分開,我以爲會很久見不到你,沒有想到竟因爲河神的事情讓我們見面了。經過今晚上這麼一鬧,我會被更多人注意到,所以我準備去黃河躲一段時間。”
”黃河去黃河什麼地方”我問。
小九回道:”我還沒有想好具體去哪裏。”
”哦。”
我應了一聲。以爲是她不想告訴我,心裏有些不開心。
”有件事你要清楚,和我結禮成親,又在這裏招惹了事情,日後你不可能再想一個普通人那般生活了。”
這個問題,在我今天站出來之前,我就考慮過了。
”我知道。”
她認真地說道:”你知道就好,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無論你是否後悔都已經改變不了了。”
”那捲羊皮紙上記載的祕術法門,乃是一門古老的修行之法,足夠你修行使用,不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你要知道,所以這法門在你沒有足夠實力之前,儘量不要在一些老東西面前使用,萬一被認出來。可能會有危險。”
婆婆對羊皮紙的態度,已經讓我明白這一點。
我也清楚小九說的,寶貝雖好,沒有足夠的能力守護。反而會成爲禍害。
”那齊師傅呢”我問。
它說道:”你不要主動拿出來給他看,就算他有所察覺,想來也不會強迫你什麼,不用太過擔心。”
”嗯嗯。”我點點頭。
這時候。小九從身上摸出來一個東西。
一個掛墜。
一條黑色的細繩,上面綁着一個黑色的牌子,看着樣式還挺奇特。
”這個給你。”她遞到我手上。
我接過,還挺重的,感覺像是鐵塊,可摸着卻沒有金屬的觸感。
”是什麼東西”
小九回道:”這是算是我送你一件紀念品吧,好好保存着。”
她只說了這麼一句話,但我很肯定,這個牌子一定有特殊的意義,對小九也一定很重要。
我直接掛在了脖子上,笑着保證道:”好,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保存。嘿嘿,就當是你給我的定情信物了。”
一句玩笑話,竟讓小九微微低下了頭。
這一幕倒是讓我驚訝了,看她的模樣,像是有些害羞,我還是第一次見她會有這般表情呢。
當初在活棺之中,她與我”坦誠”相對,可都沒有這種反應。
我心中有些竊喜。
沉默了一會兒,她開口向我問道:”你今日爲什麼要爲了我站出來”
”呃”
這倒是把我問住了。
想了一下,笑着說了句:”你和我成親了,就是我老婆,雖然我沒有什麼本事和能力,但要是連做男人的責任都沒了,那就更配不上你了。”
”你至少沒有讓我後悔當初做的決定。”她深深說了句。
我心中的喜悅更盛。
這個時候,河岸上已經露出了魚肚白,看樣子馬上天就亮了。
小九也有所察覺。從地上站了起來。
”天要亮了,我也要走了,你好好保重吧。”
我剛要說話呢,小九猛地轉過身來,臉色有些凝重,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可我向她看的方向望了一眼,什麼都沒有發現。
”怎麼了”
她道:”是那個戴着面具的人。”
”是他”
我也有些驚訝。沒想到面具人又來了,這個時候我們可不是他的對手。
雖然沒看到人,但既然小九說了,那就錯不了。
我便說道:”你先走吧。這裏交給我。”
”不用。”
”我沒事”
她打斷我的話,道:”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那個人沒有惡意,他不會傷害我。”
”啊啊。”
我多少有些尷尬,本來想着能擋一會兒,卻搞了這麼一出烏龍。
小九繼續說道:”這個人有些古怪,他明明已經死了,卻能和活人一樣生存,而且精通死人經中的邪法,也是有些手段的,你日後最好不要和他交惡。”
”你們認識嗎之前他好像認出你了,才被嚇跑的。”
面具人是被小九嚇跑的。他當時說見過小九,話都沒說完,就跑了。
小九卻搖頭:”我不記得他了,或許是他見過我吧。這樣倒也是好事,有我在他還有些忌諱,應該不會主動對你出手的。”
我們兩個說了一會兒話,那面具人也沒有出現,應該是躲在暗中看着我們,不敢出現。
”我該走了。”小九沉聲說道。
”嗯,你多保重。”
簡簡單單兩句告別的話,彷彿只是陌生人的告別。
之後,她將手放在湍流的瀑布水中,用一種特殊的語調,就像唱曲似的,說了一句:”分水劍,借你一用。”
分水劍
我心中一動,盯着小九,生怕自己錯過了什麼。
剛要開口詢問是怎麼回事,爲何小九還能控制分水劍,水裏面已經起了變化。
原本傾瀉而下的河流瀑布突然之間反過來了,水不往下面流,開始倒流,從低往高處流。
河水倒流
這種現象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呢。
”小九”
話剛出口,她直接跳了下去。
但她並沒有落入下面的水中,而是站在了倒流的瀑布之上。
而在她的腳下,隱約能看到有一柄大劍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