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 去母留子
一個半時辰後，凌萱家裏麥香還沒醒，豆豆卻是在睡夢中高燒不退。
睡夢中的她，不斷的嚶嚶哭泣，嘴裏直喊祖母救命，面色也越來越紅。任憑陶御醫開了多少的降溫草藥，都無濟於事。
宸王妃急得抱着豆豆直掉眼淚，凌耀曦與莊皓斕面色陰沉的厲害，渾身散發出生人勿進的氣場。
等凌萱知道豆豆發高燒的時候，整個人和瘋了似得跑到凌耀曦的廂房。
“豆豆，豆豆怎麼樣了？”
宸王妃想要怪凌萱，卻又無從怪起。看着凌萱直掉淚，她儘管心裏不好受，也將自己坐的位置讓了出來。
“豆豆，不怕孃親在。孃親和祖母都來救你了，不怕，乖哦！”
凌萱將豆豆抱在懷裏，伸手輕拍着她的後背。看到面色通紅，渾身是汗的豆豆，她吸了吸鼻子，轉頭看向莊皓斕：“可是給喝了降溫藥了？”
“喝了兩幅，不管用。”
凌萱看着豆豆，深怕她燒糊塗，當機立斷道：“你馬上去尋一些酒過來，我給豆豆擦身子降溫。再這樣下去，會熱傻了。”
莊皓斕和宸王妃都知道，有孩子發熱最後變成傻子的，聽到凌萱這話，也不疑有他，當即令人去尋些酒水過來。
宸王妃氣歸氣，不過片刻，便也冷靜了下來。她知道現在物質缺乏，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酒，心想着天氣冷了，先用冷水降溫也一樣，邊對鴻雁道：“去打盆冷水過來！”
“是，王妃！”
凌耀曦和莊皓斕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儘管心裏着急，但還是退了出去。
“過幾日再走吧，豆豆現在這樣，不宜上路，等她身子好點再說。凌府那邊，你先安排好。到時豆豆先跟本世子回王府，萱萱就回凌府去住着先！”
關於凌萱有孩子的事情，凌天傑是知道，但這不代表莊皓斕會讓人把凌萱推上京城人的風尖浪口，做人談資。
他是要回京城，但必須把一切都安排妥當纔會接人回去。
“她是我妹妹！”
凌耀曦的一句妹妹，勝過千言萬語。他的意思很明顯，不是隻有你莊皓斕會護着她。她是我妹妹，護着她，是我的義務，我同樣不希望她受到傷害。
有時候男人間，不需要過多的言語。一句簡單的話，一個你懂得眼神，足矣！
“你且在這候着，本世子去看看江府醫到哪了！”
豆豆驚嚇過度發熱，不僅是凌萱和宸王妃着急，就連莊皓斕自己都心急如焚。
早在豆豆受驚嚇哭泣之時，莊皓斕爲保險起見，已經遣人去請江翰羣的家裏請大夫了。算一算到現在，也有兩個時辰，他已有些不耐煩，坐不住了。
“嗯，早去早回，你是豆豆的爹，她需要你！”
凌耀曦這話說完，回頭看向張大虎家的目光，盡是狠戾之氣。
張大虎家裏，丁梅的聲音從原先的淒厲，到現在的叫不出聲音。
羊水已經破了，孩子卻還生不出來，白大夫和葉氏等人急得團團轉。
“我醫術有限，不敢隨意開藥，你這邊不是有御醫嗎？求他開一副催生藥過來，快！這羊水都沒了，纔開了一指，孩子怕是要窒息。”
孩子能不能生出來，是否一屍兩命，就看陶御醫是否願意開藥了。
葉氏蒼白着一張臉出來，也沒看院子裏的人，而是慌慌張張地朝凌萱家跑去。
等在外面的張大虎見狀，也跟着上前：“娘，你要去哪裏，我去！”
葉氏木然地回頭看一眼張大虎，話也沒說，直接來到凌萱家，看到陶御醫就跪了下去，用力地磕了一下頭。
“求你，開一副催生藥吧。那孩子再生不出來就得死，就得一屍兩命！”
張大虎心底一震，彎着腰對陶御醫鞠了一躬：“求您了！”
陶御醫作爲大夫，救死扶傷是根本。但對於丁梅這樣的人，他根本就不想救，可孩子到底是條命。
“求你！”
葉氏又磕了個頭。
陶御醫想了想，眼眸一閃，道：“你們且等着！”
陶御醫離開後，直接來到凌萱和宸王妃面前，對於這兩家發生的事情，他心裏清楚的很。像今日這事，他不敢擅自開藥，得徵詢過凌萱和宸王妃的意思纔行。
“求催生藥？”
凌萱想到豆豆和麥香，對丁梅只剩下濃濃的恨意，聞得此言冷聲道：“可有去母留子的藥？”
陶御醫頓了頓，看向宸王妃，見她頷首後，這才道：“有！”
“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是！”
陶御醫出了凌耀曦的廂房，等再見到葉氏母子的時候，手裏便拿着一包藥。
“兩碗水熬成一碗！”
葉氏接過藥包，連連點頭，之後飛快地跑回家裏去。
丁梅已經完全沒力氣了，睜着無神的眼睛，手摸在肚子上，她想這回孩子是真的要帶着上路了。
這一刻，她腦子像是徹底清醒了一般，過往的一幕幕快速地在她眼前放過。她完全不相信，那就是她，爲何會變得那樣的面目可憎。
這一刻，她隱隱有股感覺，自己似乎要死了。
“嬸子，你能幫我叫一下大虎嗎，我有話說！”
張謝氏看着她平靜的臉龐，眼底閃過一抹猶豫。
丁梅粗喘着氣，眼底露出哀求：“求你了！”
“你且等等！”
院子裏的人，此時已經散的差不多了，大家都有事情要做，誰也沒時間在這耗着。
張謝氏出來的時候，張大虎母子倆正在熬藥：“大虎，小梅找你有事，你進去看看吧！”
張大虎不想去，但想到這可能是丁梅最後一次與他說話了，便點點頭，面無表情的進去了。
白大夫看到張大虎進來，便悄悄退到門外。
丁梅看着張大虎，眼睛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大虎，以往的一切，對不住了。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會變成那樣。都說自己釀得苦果，自己喫。我這條爛命，就還給麥香吧。至於這孩子……實在不成，叫人把我肚子剖開，把孩子拿出來吧，興許還有一絲活得機會。”
丁梅說到這，眼角的淚水怎麼都止不住。她捨不得啊，捨不得離開張大虎，捨不得離開孩子。可她做下的錯事，是天理不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