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想,其實姐姐的肚子裏,怎麼都有三個。
三個啊,她還從未見過生三胎的人。
不過宸王府的子嗣單薄,要是姐姐這一生三胎的話,就等於是四個孩子。
她生那麼多,不管是男是女,至少表示能生,太后那邊應該不會有什麼意見。
男人娶妻納妾,不就是圖着女的漂亮加上多子多福嗎?姐姐是夠漂亮,這點說出去沒人會說什麼。加上姐姐也能生,這樣誰敢說姐夫不納妾的事了?
再說姐姐能生,其實也代表她能生,到底那也是曾經的她。
衛國邊境的山上,江翰羣看着外頭飄着越來越大得雪,心思卻早已飛遠。
已是年關,眼看着快過年了,也不知道府上一切是否安好?
蘭城的軍營中,一切如何了。
還有豆豆和萱萱又怎麼樣了,她們還好嗎?
現在的他,被困在這裏這麼久了,眼看身子一天天好起來,他卻有種無奈感。
那小丫頭好似喜歡上了他,而他也漸漸被她所吸引。
他想,許是成日裏沒事幹,他們又是孤男寡女的,天天待在一起,難免會從互相依賴,到現在漸漸吸引。
只是她是這衛國的人,是敵國的子民,而他是大慶的江家嫡子,斷然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
日後他走了,她又該如何自處?
哎,愁人!
“公子,你在想什麼,叫了你好幾聲都沒反應。”
就在江翰羣神遊之際,殷紫萍走到他身邊,伸手搖了搖他的胳膊。
殷紫萍不知道爲什麼總喜歡和他待在一塊。
哪怕什麼都不幹,就靜靜地看着他的側臉,都覺得是那麼美好的事。
剛剛她做完午飯,想叫他去喫,結果就見他望着遠處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叫了幾聲,都沒聽他迴應,怕是在想家了吧?
雖然他只除了自己的名字外,其他的消息都未透露,但她依稀間還是感覺得出來,他的身份不簡單。
只是他不說,她也不好開口盤問。
眼下她很珍惜在和他在一起的時間,他們在一起,過一天就少一天。
待春暖花開之際,許就是他離開之時。
夜裏時分,她常在想,要是他走了,那她以後該怎麼辦?
師父仙逝之前叫她不要離開這裏,她是答應了的。
只是爲何她的心,卻有種想要隨他而去的衝動呢?
這些時日,兩人偶爾會有身體接觸,比如她會搖晃他的胳膊。
而他有時候見她做完飯手冷,就會將她的手握在手心。
初時,她有些不自在,心砰砰砰的跳得極快,好像要衝出口似得。
後來她告訴自己,他的全身她都看過了,又何須在意一隻被牽着的手。
因着這般作想,她才使得自己漸漸冷靜下來。
後來也許是手背牽得次數多了,她也就慢慢習慣,覺得這樣也是理所當然。
只是現在看他那模樣,爲何她的心開始有些疼痛呢?
馬上過年了,等過完年春天也不遠,到時就是他們別離之時。
江翰羣的胳膊被殷紫萍晃動了兩下,就回過神來。
低頭見她眼底閃過的落寞,心下一緊,有些窒息的感覺。
她這是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不開心了?
“怎麼了?”
聽到江翰羣的話,殷紫萍收起低落的情緒,臉上換上一抹笑容:“沒什麼,就是和你說飯已經做好了,咱們喫飯吧!”
這些時日,他的身子漸漸好了不少,有時候他會帶着她,往密林那邊而去。
他們家裏的喫食不夠兩個人喫到來年開春,得趁着出太陽之時,出去打點野物。
之後趁着天氣晴好時,在抗下山,到附近的村落中去換些喫的回去。
因這般,現在囤下的食物,不管是蘿蔔白菜還是米麪油鹽,都足夠兩人喫到開春以後。
天越來越冷,有時候雪一下就是好幾天,這幾天兩人商量過,從現在開始,不在進密林和下山,好好在家休息就是。
只是這家裏的用水也是個麻煩事,每天都要他出門去提。
因雪太厚了,已經到她的膝蓋。她出去一趟回來,怎麼都要一個時辰,故而這活,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原本她是想直接將雪裝一桶,放到鍋裏燒熱了就化成了水,自然也可以用。
奈何他說髒,不讓,之後堅持直接出去提。
其實她明白,他不過是藉着這個機會,去山上溜達,然後做記號。
他在找,找當初他墜崖的地方。
她明白,都明白,所以纔會覺得難過。
他是註定要離開的,不會在這裏停留!
“嗯,那用膳吧!”
江翰羣聽她這麼說,很自然的反手將她的小手握在手中,牽着往廚房而去。
等到了廚房,看到桌上熱騰騰的飯菜,他看了一眼殷紫萍,心下很是複雜。
“喫吧,嚐嚐看好不好喫。這乾菜是我之前和村民們換來的,我想跟着一起燉肉的話,味道應該不錯,嚐嚐!”
殷紫萍見他的目光落在那盤燉肉上,又看了自己一眼,便忙解釋道。
這是她頭一次做,也不知道味道具體如何,不過想來應該不會錯。
江翰羣夾了一筷子燉爛的幹豆角,不禁想起凌萱做的飯菜。
殷紫萍的手藝,其實和萱萱的差不多,只是小娘子腦子好使,做出來的飯菜花樣多,味道好。
而眼前這位,成日裏翻來覆去的也就那幾道菜,今日能叫她想出這種做法,還真的令人詫異。
“怎麼樣?”
殷紫萍看他入口後,便忙開口問道。
她知道自己手藝簡單,食材又有限,現在做的那些,想來他也是喫膩了,所以纔會想起之前她用肉換東西時,那些大嬸的話。
她們說,用這些乾菜來炒肉燉肉,都是極好喫。菜乾中有了肉味,夾上一筷子,又好喫又下飯。
“嗯,不錯!”
江翰羣說着點點頭,確實是不錯,比天天喫的蘿蔔白菜強多了。
聽到江翰羣肯定的話,殷紫萍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忙夾了一大筷子放入他的碗中:“那就多喫點,明天我還做!”
“別,再好喫的東西也頂不住天天喫,會膩!”
殷紫萍聽到這話,渾身一僵,想起之前天天白菜,蘿蔔,不是清炒白菜,就是肉炒白菜。不是燉蘿蔔,就是紅燒蘿蔔,再不然就是蘿蔔湯。
所以,公子這話的意思,之前他早就喫膩了嗎?
江翰羣在話落之後隱隱有些後悔,只是話已出口,沒道理收回來。
想了想他道:“蘿蔔的做法有很多,比如我以前喫過蘿蔔肉餡的餃子,這蘿蔔切成細絲,把水分捏幹後和肉拌在一起,之後擀皮包餃子。具體怎麼做,我也不會,我是聽這麼說的,味道也確實好。再來就是這白菜,可以做餡餅,也可以把葉子和梗子拆開來炒。其實用來做水煮肉片最好喫,不過那法子我不會,只是喫過……”
江翰羣說的都是他之前在凌萱那邊喫到過的東西。
她同一道菜,可以有好多種不同的做法。就單一個白菜而言,就能清炒,蒜蓉,熗炒。之後和肉炒,做水煮肉,做白菜煎餅,還可以做辣白菜。
哎,懷念她做的飯菜了,也懷念在大慶的大夥兒。不知道現在都如何了,他們還好嗎,在這個時候,是否也有想起他?
殷紫萍看他又開始發呆,心下有些難過。
他來這裏時間也不短了,想來他是想念他的家人,所以纔會這樣吧?
他這個年紀,在家裏只怕早已娶親生子,他說的那些都是他的妻子給他做的吧?
罷了,她管好自己的心,以後切莫在與他有過多的接觸。
她不能當別人的妾,也不能叫令人的女人傷心。
她只要守好自己的本心,就不會難過了。
“想來這都是嫂子常做的吧?那她的手藝可真好!”
殷紫萍說這話時,嘴角露出笑容,只是低垂的眼眸將自己的傷心掩蓋住。
一邊說菜一邊懷念大慶的人的江翰羣並未發現殷紫萍的不對勁。
聽到她這話,便點點頭道:“嗯,萱萱的手藝真的很不錯。她很少做飯,但是每次一做,我就能喫下三碗飯。只要是她親自下廚,定然能叫人胃口大開!”
殷紫萍默默地將那萱萱兩個字記在心裏。
原來公子的妻子叫萱萱!
“這麼久沒回去了,也不知道豆豆長高了沒有,有沒有想我!”
許是說道凌萱的緣故,江翰羣開始想起那個他的乾女兒來。
聽說小傢伙是一陣子不見就一個模樣,還聽說小孩子的忘性大。
就不知道那小丫頭還記得他這個乾爹嗎?
殷紫萍聽到豆豆兩個字,心下越發的難過起來。
果然是生子了,他的妻子叫萱萱,孩子叫豆豆。
那她還在奢望什麼?
她不過是個大夫,怎能喜歡上自己的病患,且還是個有婦之夫。
不,她絕對不能這樣,她該守着本心纔是。
“肯定是會想的,小孩子都記得對他們好的人。公子快喫吧,這天冷,飯菜一會兒就涼了!”
殷紫萍強忍着心痛,顯示順着江翰羣的話,說孩子會想他,之後叫他趕緊喫,喫完了她也好收拾,也可以早點回她的房間去好好想一想,接下來她該怎麼辦。
比如像什麼牽手之類的,以後就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