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找彎彎看？”
現在彎彎算是這村裏的大夫了，且她又比較擅長兒科這塊，小健康找她是再好不過。
“找了，只是效果似乎不大。”
爲了這個孫子，葉氏都快愁壞了。
有時候她會想，要不是丁梅那樣作死，也許她這家就不會走到現在這地步。
丁梅會活得好好的，小健康也會人如其名，健健康康。
哎，難道這一切，都是命嗎？
凌萱伸手抱過小健康，見他這小模樣，心下也揪着疼。
豆豆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在人的攙扶下，都可以走路，還偶爾能往外蹦躂幾個詞。
可這孩子，終歸是早產，加上又沒有好生餵養，纔會這般。
一旁跟着凌萱前來的周氏，看到小健康這模樣，不知想到了什麼，頓時雙眸泛着淚光。
她心下糾結了許久，開口道：“世子妃，這孩子許是喫不好，所以纔會鬧肚子。不若讓奴婢來吧，奴婢還有些奶水……”
後面這句話，她說得極爲小聲，且面色羞紅。
當初她被選爲豆豆的奶孃時，她生的孩子也才兩三個月大，本是可以哺乳。
就她所知，在好些大戶人家裏，一兩歲，或者兩三歲找奶孃哺乳的，還大有人在。
她因無處可去，又想好好在那宸王府待下去，故而在得知豆豆並不需要後，也沒有刻意去斷奶。
眼下她見到小健康，就想起自己的孩兒，頓時心下發澀。
葉氏知道她是豆豆的奶孃，卻不知道她的背景來歷，聽到這話，雙眸一亮，但也有些不好意思。
凌萱來回看了兩人一眼，將手中的小健康遞給她，輕聲交代：“那麻煩你了！”
周氏惶恐地接過小健康，忙搖搖頭：“不麻煩，不麻煩。能爲小健康少爺哺乳，是奴婢的榮幸！”
等周氏抱着小健康進屋去餵奶時，葉氏看了眼她，纔對凌萱道：“萱萱，這奶孃……”
凌萱多少知道一些周氏的事，眼下聽葉氏問起，便牽着她和豆豆的手，進了廳堂。“那周氏說起來也是個可憐人，她的夫傢俱體在哪不知，聽母妃提起，說是日子過得艱難，夫家給她找了個工作，便出來了。這工作，想來乾孃你也清楚，就是給大戶人家做過小妾，去母留子那種。生了孩子後，她就走。奈何等她回了家，卻發現相公覺得她不乾淨，嫌棄她，早已拿着她當初賺的銀子，另娶她人，將她趕了出來。後來不知
怎麼兜兜轉轉，到了王府，母妃本是芥蒂她的身份，但見她人好像還可以，又留了下來……”
凌萱這話裏頭隱含了太多的信息，但好歹也算去京城一趟的葉氏，也聽出了其中的問題所在，便也嘆息一聲。
買人生子，生完將人送走之事，這在大戶人家裏很是常見，她在京城的時候，也偶爾有聽人提起。
只是沒想到，周氏會是這樣的可憐人。
她的年歲看起來也不大，也就二十左右的樣子，按萱萱這話裏的意思來看，也就十七八歲就被夫家賣給人生子了。
說得好聽叫工作，說的難聽點，什麼都不是。
周氏這事，若是放在其他地方，定然要叫人瞧不起，特別是上了年紀的，對她會更加鄙夷，即便知道，這不是她的錯。
但是張家灣不一樣，這裏的人，曾經多數都是共妻的，包容性很強，在他們看來，這算不得什麼。
如葉氏的反應，她聽了後，只覺得周氏甚是可憐。
“那原先那夫家，當真不是人。不過她能入得了王妃的眼，留在王府當奶孃，想來也是有過人的本事。”
不說王府，就是京城那個官員的子女找奶孃，哪個不是找家世清白之人？
那奶孃的夫家，還有自身的健康，都要調查的清清楚楚。確定沒問題後，纔會找來，然後在一堆人中挑選出一個來。
周氏單就那身份，定然是不行的，也不知道是怎麼讓宸王妃才能選上她，說不定也是個有本事的。
凌萱聞言笑笑，周氏有沒有過人的本事她不知道，但對孩子，確實很耐性。從豆豆回京城後，只要在宸王府裏，她都會在一旁看着。
“乾孃，她方纔看她那樣，分明是想起她的孩子。眼下小健康身子不好，不若我幫她也幫忙帶一下？”
就她所知，周氏在那府邸生了孩子才半個月，就被趕出府了。等她回夫家，被趕出來，到王府，也前後也不過兩三個月的時間。怕是她那孩子，也才三個來月大。
只是在這之前，她是否還生過孩子，就不得而知了。
方纔看她那模樣，怎麼看，怎麼覺得似乎被賣給人生子那次，纔是她的頭胎呢？
“只要她願意，我自然是巴不得。小健康總是這樣，我這心啊，沒有一刻放得下。”
只要小健康能好，別說是讓周氏餵了，便是要她折壽十年，她也甘願。
“好，回頭我問問看，她若是願意，那回頭月銀我給她多加一些。”
說起小健康，凌萱心下也是愧疚。
之前她也是被氣昏了頭，見丁梅一而再，再而三的作妖，便有些控制不住脾氣。
說起來，小健康會早產，除了丁梅自己的緣故外，多少有她的因素。
她是人母，是人姐，在那情況下，她若是不氣瘋，那才叫有問題。
眼下她這個做爲姑姑的，能彌補就多彌補一些，但願那孩子長大後，別恨她。
對於丁梅，她不後悔。
沒有人在拿了她的東西后，還可以那麼理所當然，也沒有人可以爲所欲爲的欺負她所在乎的人。
她也只是個尋常的人，也有七情六慾。
她自認對她好的，她也會給予回報。但如果是換來對方的得寸進尺，那麼很抱歉，她也不是什麼包子，可以任人拿捏。
但凡當初丁梅不要那麼理所當然的鋪子拿了銀子，還擺出那態度，她也不會說什麼。
若是之前她不借機毆打葉氏，她也不會生氣。
她丁梅不莫名其妙當着豆豆的面，還那樣心狠手辣地傷了麥香，她也不會氣得發瘋。那一切有她的脾氣在主導，但終究也是丁梅自己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