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甲板上回到船艙裏,密封的空間和密集的人羣,讓傅默橙倍感不適。
今晚,要在郵輪上度過。
賓客們,準備去鬧洞房。
但傅默橙胃部傳來陣陣痙攣,有酸水沿着食管往上冒的衝動。
她連忙離開了人羣,回到自己的房間。
剛到房間門口,準備掃卡進去,郵輪似乎經歷了一個巨大的海浪,顛簸了一下。
夜間的海浪,比白日裏還要劇烈駭人。
她是伴娘,穿着禮服跟高跟鞋,在郵輪再次顛簸晃動時,整個身體也崴了一下。
一隻溫涼乾燥的修長大手,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腕子,扶穩她。
“小心。”
傅默橙擡眸望去,男人英俊的臉龐和深沉的視線,也正注視着她。
林薄深沒有多言,撿起落在地上的房卡,掃了下,送她進房間。
傅默橙強壓着胃部到喉嚨管的不適感和燒灼感。
林薄深見她臉色不好,伸手剛要探上她的額頭,她猛然揮開,捂着嘴,跑進了洗手間裏,對着馬桶一陣嘔吐。
林薄深連忙跟過去,俯身,伸手輕拍着她的背脊,啞聲低問:“暈船?”
傅默橙一天都沒喫什麼東西,此刻吐出來的都是酸水。
林薄深蹙眉,心疼,擔心。
她吐完後,林薄深扶她起來,轉身到洗手檯邊,打開水龍頭,水嘩啦啦的衝下來。
他取過一旁的一次性乾淨小毛巾,溼了水,幫她擦着嘴角的污漬。
又接過一杯水,遞到她嘴邊,“漱漱口。”
他挺拔高大的身軀,將她禁錮在懷裏,她不會因爲郵輪的再次晃動而摔倒。
關心,無微不至。
傅默橙遲疑的伸手,接過他遞來的水杯,漱口,嘴裏沒了酸水的味道,好過多了。
林薄深又從後環抱着她,大手執起她柔軟的小手,放到水流下衝洗,低頭在她耳邊說:“你這樣不行,暈船吐完,更沒有體力,你需要喫東西。”
傅默橙在他懷裏怔住,神遊,只感覺到水流溫柔的沖刷過她的手。
林薄深溫聲詢問:“想喫什麼,我去後廚拿。”
她不說話,林薄深以爲她什麼都不想喫。
“不想喫亂七八糟的東西,喫點白粥,好不好?”他用商量的口氣詢問她。
傅默橙肚子裏很空,她也有點餓,其實她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麼,下意識的點了下頭。
林薄深關掉水龍頭,拿着乾淨的毛巾擦乾.她纖細的小手,隨後,將她打橫一把抱起。
從洗手間裏抱到牀上。
林薄深單膝跪地,伸手脫掉她腳上的高跟鞋。
高跟鞋是新的,有些磨腳,她的皮膚冷白,有一點紅痕便格外顯眼。
林薄深看着她腳上被磨紅的痕跡,指腹溫柔的摸了摸。
許是有些癢,傅默橙下意識的將腳縮進了被子裏。
郵輪上房間內的燈光是暗色調的,不是很亮。
林薄深怕她刺眼,又擡手摁滅一些壁燈,只剩幾盞小的壁燈。
看她抱着被子縮在牀上,像個防備的小老鼠,林薄深眼角微微浮現一抹溫存的淺笑。
他道:“乖乖躺着,我去拿喫的。”
林薄深剛出房間,趙何安就過來找他。
“老林,老盛那邊在鬧洞房呢,你一個伴郎不在,不像話啊,對了,還有橙橙呢,鬧洞房伴郎和伴娘都不在,賓客欺負新郎新娘啊。”
林薄深回眸看了一眼關上的門,道:“橙橙暈船,剛纔吐了,我要照顧她,你跟另一個伴娘多擔待吧,我跟橙橙都去不了。”
趙何安看了眼房門,問:“那橙橙沒事兒吧?”
“沒事,有我在,你先過去吧。”
“那行,你要有什麼事,記得打電話找我們。”
林薄深微微頷首,“嗯。”
……
半個小時後,傅默橙躺在牀上,幾乎快睡着。
迷濛間,有一道低沉的男聲在叫她:“默寶,醒醒,起來喝粥了。”
傅默橙疲憊的睜開眼,揉了揉眼睛,就看見林薄深盛了一大碗白粥過來,旁邊還放着一碟開胃的小菜。
她抓了抓蓬亂的頭髮,被林薄深扶着坐起來。
“廚房裏還有白粥?”
豪華郵輪裏,大晚上的,很少有白粥,一般早晨有白粥。
林薄深沒隱瞞,道:“我用廚房的高壓鍋,煮的。”
“……”
林薄深端起碗,拿着勺子,舀了一口白粥。
白粥很燙,他放到脣邊吹了吹,才遞到她嘴邊。
傅默橙沒張開,只靜靜的看着他,目光不悲不喜。
林薄深道:“怎麼了,不想喫?以前生病的時候,不都是要喂才肯喫?”
“可我們分手了,你不用對我那麼好。”
聽到她說這個,林薄深愣了下,隨即淡笑了下,目光幽邃的看着她說:“我想對你好,這件事跟我們分不分手無關,何況,分手也能複合。”
“可我們……”
她的話還沒說完,林薄深目光筆直的看進她眼底,專注而嚴肅,“傅默橙,你看不出我在認真的重新追求你嗎?”
“……”
“你裝傻,亦或是不迴應,我都不在乎,因爲愛這件事,本來就是一個人的事。你不需要回應我對你的感情。你只要享受我對你的好,就足夠。”
“……”
愛?既然愛,那當初爲什麼要那麼決絕的丟下她,跟她分手?
昏暗光線下,她的眼淚,緩緩流下來。
不知是覺得現在物是人非,還是被感動,亦或是現在因爲生病的關係而脆弱,所以流淚。
她分不清。
林薄深擡手,指腹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別哭,我追求你,不是爲了讓你哭的。”
她問:“如果我一直不答應跟你和好,那你會一直對我好嗎?”
“七年前,我丟下你,是我不對,七年後,我不會再弄丟你。”林薄深慎重的說。
傅默橙微微垂下氤氳的眼眸,扯着脣角,輕輕搖頭,“林薄深,可我們回不去了。”
七年,誰的感情能抵擋時間的洪荒和空白。
她不再是當初那個可以不要尊嚴一直纏着他的小孩。
林薄深沒有失望,只淡淡的笑了下,看着她說:“你不肯回到我身邊,那我就努力走到你身邊,我要的從來就不是什麼回到過去,默寶,我要你的現在和將來。”
即使她現在不肯給,也沒關係,一輩子那麼長,他可以等,等多久都無妨。
她不語,沉默。
林薄深伸手覆上她的小腦袋,寵溺的揉了揉,道:“喫粥吧,聽話的小朋友不會浪費糧食。”
話落,林薄深起身,離開了房間。
給她足夠的空間,去消化今晚的一切情緒。
如今,她有抑鬱症,對待感情和情緒,比一般人要漠然。
他不強迫,知道她會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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