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夜他的拒絕,成了她心裏的一根針,她到底沒邁過去。厲顥淵呼吸微滯。
“那晚,我一直在想,她勝過我的,無非是比我擁有更多佔據這具身體的時間。如果我當年沒有中途消失,你對我的愛,絕對不會比他少,若我能留下來,你也一定會重新愛上我吧。”說到這裏,她猛地一擡頭,娟秀美好的小臉剎那浮現出一抹陰霾,聲音也沙啞了幾許,少了素日的溫軟,“而且,這具身體,我和她都有份,我又爲什麼要將這身體讓給她一個人獨享?”
厲顥淵慢慢走到她跟前:“顏顏,是我的錯。你要是對我有怨,你可以對我以任何方式泄恨,只求你放過她,把身體還給她,好不好。”
顏顏佈滿淚痕的小臉陡然冷清,忽的冷笑了一下:“所以剛纔舒歌說完後,你其實就已經知道我不是秦晚晴了,之所以說相信我,開車帶我走,是怕我會跑了,想安撫我,帶我來這裏,對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勸服我,讓我把身體還給秦晚晴是嗎?”
厲顥淵沒有迴應。
她知道自己沒猜錯,臉上劃過一絲絕望,聲音更加冷硬:
“就憑她是主人格,就憑我是她衍生出來的,我就要什麼都讓給她?爲什麼我非要活得這麼可憐,這麼委屈?爲什麼?!我不服!”
厲顥淵靜靜看着她,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雙膝一屈,昂長的身軀竟是跪倒在她面前的沙灘上。
顏顏呆住,似乎想不到他竟是爲了秦晚晴紆尊降貴。
他的大少爺性格,她太清楚了。
別說爲了人屈膝下跪,就算求別人辦事,語氣也不見得有多麼柔軟客氣。
她眼淚頓時流得更加厲害,一股絕望的羞惱涌上來,朝車子跑去,拉開車門,伸手朝儀表盤下面摸去,好像在找什麼,繼而,摸出了把水果刀。
今早趕早班機,還沒來得及喫早飯。
這個是她今早特意拿出來,丟車子上,準備路上用來削水果喫。
“厲顥淵,你真的這麼愛她?好啊,我就讓你們這輩子再不能相見了!”
顏顏摁開了水果刀,刀尖朝着自己的手腕狠狠劃去。
一瞬間,厲顥淵撲過來,想也不想,一把抓住那把刀子的刃,阻止了她自殘。
顏顏呆呆看着他握住刀子的手心縫隙處,鮮血一滴滴地落下來。
他竟也不覺疼,神色不改,怕她掙扎繼續傷害到這具身體,就這麼握住刀尖,小心翼翼地將整把水果刀,從她手掌裏慢慢抽出來,然後重重一下,扔得遠遠。
手掌心裂開的傷口,看着觸目驚心。
顏顏卻沒有一點被他保護了的感覺,只有一寸寸更大的絕望從心底冒起。
他這麼做,只是因爲怕秦晚晴的身體出事。
並非是爲了自己。
腦子一下子蒙了,用刀求死不能,轉身就朝距離自己最近、高高的一處岩石懸崖上爬去。
厲顥淵知道她想做什麼,一咬牙,也跟着追過去,手上劇烈的鑽心疼痛也同時襲來,影響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