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歌一愣，老太太要見自己？而且還是這會兒？這還真的奇了。
望一眼靳鳶，在她眼神中，先過去了。
病房內，正在輸血的靳老太太見舒歌來了，卻只站在門口不進來，眼皮一掀：“進來坐着吧。剛輸完血，小心暈了還得讓你舅舅和媽媽照顧你。”
舒歌失笑。
這老太太，關心人的態度也這麼強硬。
卻還是走進去，坐在她跟前。
“輸了很多？”
“還好，不到800。”
“女孩子也不能胡亂輸血，沒了氣血，就不漂亮了，你看看你現在這張小臉，都快白成紙了……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等着其他醫院調血源來就行了，別給我浪費血，你外婆我還沒到快死了的地步，這麼一時半刻還是等得了的。”
舒歌一怔，擡起頭。
一向高傲的老太太居然……居然稱呼自己是她外婆？
沒聽錯吧？
而且字裏行間，全然是不該給她輸血的心疼。
心中有些悸動，脣一張，打趣：“我天生就白，跟輸血沒關係。就跟您和靳格格一樣。”
“不管怎麼樣，快回去給我歇着。好好養足了精神氣血再過來看我。”
“可是您這邊……”
“你瞧我這樣子死得了？”
那是……
舒歌見她堅持，便也只能說：“那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快走到門口，卻聽背後傳來清緩的聲音：
“小歌，對不起啊。”
舒歌從沒想過，會從這個外婆口裏聽到“對不起”三個字。
在她心裏，這個外婆這輩子寧可死，都不可能向人服軟道歉的。
“我知道怎麼解釋都沒用，當年，是我綁走了你生產完的媽媽，將她禁足在家，又是我，去醫院讓院長把你送得遠遠，是我造成了你們母女分離這麼多年。你這會兒就算想打我，罵我，我也無話好說。當年那種情況，家裏出了個未婚先生子的女兒，這孩子有一半血脈還是我們靳家的仇人楚家的……我一個婦道人家，你外公死的早，也沒個商量的人，感覺天都要塌了，只能那麼做。”靳老太太躺在牀背上，一字一句，臉色平靜。
舒歌心裏砰然一動，不知道爲什麼，竟能有幾分能諒解這個外婆。
“得知你是阿鳶的親生女兒後，其實，我很後悔，很自責，很愧疚，早就想讓你迴歸靳家了，想用盡一切來彌補你，可是……我怕你生氣，怕你不原諒你，一直不敢跟你示好。”只能戴着冷漠的面具，說着，老太太自嘲地一笑，又道：“只沒料到你這丫頭，比我這個老太婆倒是大度得多。是外婆小氣了。”
許是牽動了不適，彎下腰，捂住胃部。
舒歌過去將她扶起起來，躺好：“以前的事情，我不想計較了。計較也沒用。”
“你不長在靳家也好，靳家看起來風光，其實又如何，規矩多，枷鎖多，揹負的東西也多，你當初若活在靳家，指不定現在還不如在舒家那麼開心。”老太太又感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