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也停留在舒歌身上，半天沒動，似在觀察她的近況，看到她整個人纖瘦了不少，眉峯都蹙緊了幾分。
然後，走到舒歌面前，伸手過去，將她寬大的喪服袖子下溫度冰涼的小手捉住：“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男人並不陌生的獨有溫度通過她指尖肌膚，傳遞到她體內。
她睫毛一彈，餘光看到了遺像上哥哥的面龐，手滑出他的掌心，退後兩步：
“謝謝三爺今天親自來拜祭我哥哥。還有，也多謝你幫我們對外隱瞞住哥哥的真正死因，讓舒家免於被外界打擾。”
一口一個謝謝，滿是客氣禮貌，毫無不尊重，卻絕不是他想從她口裏聽到的，眸色黯然，正要開聲，她又道：
“喪禮也差不多快結束了。三爺請回吧。”
傅南霆臉上最後一點看見她之後的光彩消失殆盡，眼睛明瞭又滅，最終道：“既然來了，總得讓我給你哥哥上一炷香吧。”
舒歌幾不可察地攥緊了手心，卻終究沒說什麼。
沈驍拿了一炷香，遞給傅南霆。
傅南霆持香走到靈堂正前方，對着舒柏言的遺像，正要拜祭，卻聽凌亂的腳步聲傳來，伴着憤怒的哭音：
“你有什麼資格拜祭我兒子？他就是被你親手殺的！”
舒歌和凰妃妃望過去，只見媽出來了。
看見傅南霆，夏婉淑的精神似是一下子崩潰，不顧華嬸的攙扶，竟一下撲了過來，揪住靈堂前男人的衣領就又抓又打起來：
“你爲什麼要殺了他……爲什麼！！……就算他千錯萬錯，你把他帶回來啊，你憑什麼親手送了他的命……憑什麼……現在你還好意思來被你殺掉的人靈堂前，你這不是來拜祭亡人，你這是在幸災樂禍……”
仇恨的目光，讓現場所有人絲毫不懷疑，如果夏婉淑此刻手上有把槍，絕對不會猶豫地朝傅南霆太陽穴上開一槍。
傅南霆站得筆挺，就像脊背後面插了一根筆直的鋼釘，動也不動，任由夏婉淑捶打抓撓，不一會兒，臉上和脖子上就又多了幾道觸目驚心的血口子。
舒歌醒過神，這才和凰妃妃、沈驍疾步過去，攔下夏婉淑。
夏婉淑卻不知哪來的驚人力氣，竟是死活拉不下來。
幾人怕弄傷她，也不敢用太大力氣。
趁幾人不備，夏婉淑又順手拿起神龕上的一個盛香火的瓷瓶，重重朝男人頭上砸去。
“三爺——”沈驍驚叫起來。
傅南霆卻沒有避開的意思。
悶聲一響，鬢間鮮血順着太陽穴流下來。
舒歌臉色一白，與凰妃妃用力將媽扯了過來。
夏婉淑力氣已經用竭，卻仍是依偎在女兒懷裏，流着眼淚狠狠瞪住傅南霆：
“你滾——我兒子不會接受你的拜祭——他永遠不會原諒你的！”
舒歌紅着眼圈看向傅南霆：“你先走。”
傅南霆聽到她的聲音，才終於擦了一把糊了眼睛的血漬，幾步朝她走過去。
她看着懷裏奄奄一息的媽，咬牙，加重語氣：“傅南霆，你是想殺了我哥哥以後還要氣死我媽嗎？我再說一次，請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