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心不在焉，手正摸到尖利的裂口處，手指綻開一抹血色。
“媽！”舒歌忙過去扶起媽，將她先扶到沙發上，又拿來棉籤與碘伏。
夏婉淑就跟個木樁子一樣，呆呆的，只由着女兒幫自己擦拭傷口，也不知道疼似的。
直到舒歌給她上好藥，準備讓華嬸幫忙清理一下地上的殘跡，夏婉淑才驀的將她一拉：
“小歌，你告訴媽媽，柏言的死，是不是跟三爺有關係……”
舒歌心臟狠狠一動，死死攥住手心。
舒歌雖然沒說什麼，但沉默，已經代表了答案。
夏婉淑完全明白了。
她雖然飽受打擊，精神崩潰，但並沒有傻，該有的邏輯，還是有的。
從柏言出事那天起，到現在，傅南霆都沒上門過。
照理說，舒家發生這麼大的事，他不可能不過來。
這幾天，小歌也從沒提過傅南霆，更沒主動讓他來幫忙處理舒家目前的困局。
前兩天，沈驍上門想要幫柏言辦身後事，小歌也拒絕了。
還有，柏言去世那天，小歌被人提前叫出去過，回家時，已經知道了柏言的事情。
顯然，是有人提早知道了柏言死了，怕小歌貿然知道受了刺激，提前把她喊出去跟她說了。
再加上剛剛親耳聽見的新聞。
她基本上，能猜到了。
柏言涉黑，是黑道聯盟的人。
而傅南霆竟然是軍方臥底，還剛剛布控剿滅過一場黑市交易……
前後聯繫，哪還猜不出怎麼回事？
這次去布控逮捕柏言的，便是作爲第九師軍人的傅南霆。
而柏言在交易中爆炸而死，十有八九與傅南霆脫不了干係。
否則小歌不會是這樣的反應。
“……所以，是你哥哥拒捕，三爺才……殺了你哥哥？”夏婉淑顫聲。
舒歌捏住媽已經不受控制、劇烈抖動的手。
關於哥哥的具體死因，她沒法騙媽媽，也沒有資格騙。
死的這個，是媽媽的親生兒子，是本來活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生兒子。
媽媽有權知道一切細節。她亦無權隱瞞。
便是她不說，媽遲早也會知道。
她抿住脣，剋制住快要涌出來的淚：“他不是故意的。哥哥拘捕，他想擊中哥哥駕駛的快艇，讓哥哥的快艇失靈。但沒想到哥哥的快艇上裝了很多引燃物，纔會引起爆炸。”
夏婉淑指尖一抖。
許久沒說話，五官卻在劇烈地發顫。
良久，才從舒歌的手指縫裏緩緩抽出手，踉蹌站起身，朝樓上走去。
舒歌能猜到媽此刻的心情。
儘管知道傅南霆只是執行任務，兒子也是真的犯了法。
可縱然兒子千錯萬錯，這世界上，有哪個母親能夠看着兒子被人殺死，卻還能對着那人笑的？
唯一的親生兒子死去，而害死他的，是女兒肚子裏孩子的父親，未來的女婿……
怎麼會不糾結？
媽爲了不讓她難過，又不能罵傅南霆，恨傅南霆，只怕是更加雪上加霜的痛苦。
“媽……”
舒歌站起身，想要追過去，卻見媽只搖搖手，虛弱的背影徑直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