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羽垂下眼瞼，捂着紅腫的臉：“對不起，我不小心我再去給爸重新做。”
說着匆匆進了廚房。
只留下杜父喋喋不休的謾罵聲：“也不知道養了個什麼玩意兒。敗家子”
舒歌慢慢走到廚房門口，看見杜小羽失神地拿出那個紙包，將剩下來的藥粉統統倒進了水池。
擰開水龍頭，衝得一乾二淨。
然後，開始重新做飯。
舒歌后背不覺滲出一絲涼意，猜到了什麼。
突然，場面第二次轉變。
面前仍是杜家。
杜小羽和杜小兮沉默地坐在客廳發着呆。
兩人的手臂上戴着黑布。
顯然，這個時候，杜父已過世了。
杜小兮抽泣着，打破一室靜默：
“哥，爸死了以後，我們該怎麼辦”
杜小羽溫柔地對杜小兮安慰着：“有哥在，沒事的。哥會照顧你。哥會努力讀書，爭取以後有好的前途，到時候，哥一定讓你不愁喫穿。”
杜小兮被哥哥對未來的美好暢想打動了，蒼白的小臉展露出紅暈，少了幾分擔憂。
“哥給你去做喫的。你先看看電視。”杜小羽打開電視機，離開客廳。
可舒歌看見，他並沒馬上進廚房，而是先進了臥室。
她也輕巧地跟了進去。
杜小羽看一眼妹妹，見她已沉浸在電視節目中，合上門。
隨後，蹲下來，翻起牀墊，從墊子下拿出一板藥。
裏面有兩個藥槽，只剩下一顆藥，很明顯有一顆已經吃了。
舒歌呼吸凝住，只覺得心跳得厲害。
匆匆記住了那板藥上的醫學名字。
杜小羽拿着那板藥，捏在指腹間，似乎在考慮什麼。
半會兒，站起來，將藥埋進了父親的骨灰龕裏。
然後，才拍拍手，拉開門，走出去，狀若無事地去廚房做事了。
舒歌看到這裏，豁然明白了。
杜小羽和父親的關係不僅僅只是糟糕。
更是曾經想過毒死杜父的。
只是臨到最後一刻，到底還是不忍心。
雖然親眼所見，她還是不敢相信。
小羽這孩子，真的有過毒殺生父的念頭和舉動嗎
他是那麼一個淳善的孩子啊
就是被父親家暴時，他也只是默默忍受。
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吧
忽的，腦子一閃，想到一件事。
杜父在工地出事，據工友對警方描述，好像是工作時看見他有點不大舒服，然後在半空作業時身體晃盪了兩下，栽了下來。
這才造成事故。
事後，警方也檢查過杜父的屍體，並沒查到有服用過任何藥物的跡象。
不過工友證實，杜父這幾天好像有些感冒。
最終結果認定是，杜父是因爲感冒，半空作業中頭腦發暈，意識不清，纔會造成這起悲劇。
可現在得知杜家父子的真實關係，舒歌對杜父的真正死因倒是有了猜疑。
她的夢，不會無緣無故地提示她那一幕。
小羽既然有過一次殺父親的行爲，就難免再有第二次。
這個聯想閃過的一瞬間，縱然是在夢裏，都讓舒歌狠狠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