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着雨,他就這麼趴在雨水裏很久,身上的污血融入雨水,在旁邊的地上匯聚成血色小溪,後來,一輛私家轎車從小區裏慢慢開了出來,似乎被他這兒驚動了,經過時,放慢了速度,車窗也微微放了下去。他聽見了那小惡魔在車子裏傳出來的聲音:哥哥,那是什麼紅紅的,是血嗎我怕。一個衣着光鮮,像個小紳士似的男孩,忙把小惡魔的眼睛遮住,不讓她看:不看就就怕了。然後,車窗升起,轎車緩緩駛離。
舒歌身子微顫抖。
“其實,少年很希望小惡魔能下車看到自己,哪怕只一眼。他不是想讓她知道他爲她受了很重的傷,更不是爲了什麼回報。只是單純的想讓她看看他,知道有他這麼個人的存在,知道他喫過她的蛋糕,知道他在她家附近偷看她了很多天,還幫她弄死了一條老是欺負她的惡犬。”
言至此處,似乎這故事已說完了。
傅南霆沉吟下來,只柔柔撫着女孩長髮,噤了聲。
房間內的氣氛頓時安靜得讓人發慌。
舒歌幾乎能聽到自己巨大的心跳聲,快要衝出胸腔。
這個小流浪漢,就是傅南霆自己。
而那個小惡魔,便是年幼的自己。
那隻困擾了她多時的鄰居家的惡犬,她童年的噩夢,忽然能夠消失,並不是她走運,而是因爲他暗處的保護。
她一直在想自己和傅南霆以前是不是見過面,是不是有什麼淵源,爲什麼他會對自己前世今生如此關注,以至於情根深種,甚至還懷疑失憶這種老掉牙的事兒,是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過。
現在才知道,原來他真的早就認識她了。
而她,一直並不知道他的存在。
她何曾會想過,自己年幼時的一次無心之舉,給一羣流浪漢發了幾盤點心,竟就是與這男人開始的源頭
又怎麼可能將面前如今衣冠楚楚、揮斥方遒的男人,與年幼時在家門口討喫的流浪漢聯繫在一起
可爲什麼年少時結下的這筆淵源,他一直瞞着自己,從沒主動提起
甚至她之前問起他們之前是否認識時,他也繞開話題。
這一次,要不是他被狗又咬了一次,他恐怕也不會提起吧
而且就算是現在,他也是說的霧裏看花,還是沒有直接點名那小流浪漢說他自己,而是以第三人稱來說起這個故事。
也就是說,他好像並不方便正面承認。
這件往事,有什麼不方便提的
舒歌沉默半會兒,凝住他:“那後來呢,這個小流浪漢傷得這麼嚴重,還暈在了小區門口,之後怎麼樣了”
他也料到她會追問之後的事情,只撫一把她光滑如緞子的發:“我說了,這只是個故事。”
舒歌心中一動。
難道他之後的經歷,是個什麼不能言說的祕密,所以才導致他與自己年少時認識的這件事,也不方便多談
如果是這樣,就表示他之後遇到的人或者事可能真的很重要。